警察很快就来了。看着一地狼藉,还有狼藉的另一端站着的那个孤零零的小姑娘。
“放下凶器!”
小姑娘很配合地将剪子放下了,然后举起双手。
派出所里,手持凶器过,有着暴力倾向的人,戴着手铐,被关在了一间审讯室里,对面是两个警察。
“为什么要拿着凶器?”
“自我防御。”
“防御?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人,拿着凶器防御?”
“谁说攻击一定要拿着武器才算?言语暴力都纳入校园暴力的范围了,我们反抗一下都不行?”
她两句话就将对面的警察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几秒,其中一个才道:“不管怎么说,你手持攻击性利器,就会造成民众恐慌,扰乱公共秩序,依法要对你实行拘留。”
“好的!谢谢警察叔叔!”
谢谢?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和不解。
“拘留……不是你想得那么舒服的。”
“我知道。但是总比上班要强。”她耸耸肩,然后指指自己带着帽子的头,“我早上摔下楼磕破头了,流了不少血,正好休息几天。请问可以待几天?”
“……你想待几天?”从没看到过这么想待拘留所的。
“最长几天?”
“十五天。”另一个警察回答道,然后,带着试探问,“你不会是被黑社会寻仇,弄破脑袋的吧?”
想想这个可能性最大。要不然,谁会那么想不开,想要在这儿多住几天?
“应该不会吧!”没想到小姑娘也思索了起来,“墙上没有红油漆,也没有人敲门过,应该没人找我啊!不过我那个小区老,可能有人恶作剧在楼梯上涂了油也不一定……警察同志,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那里看看,万一真有人涂了油,难保不会有第二个摔倒的。我就住在湖边小区十五幢五零三。”
“好,我们知道了。”
“如果没有油,那就是我不小心摔的。”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早上起来没来得及吃饭,有些低血糖,经常会头晕。”
她这么一说,两名警察就更觉得没必要去看了。
“拘留你三天,出去后,记得自己注意些。”一名警察刷刷刷填好了一份单子,然后反手递给她,“签名。”
没想到她却将纸一推,摇着头道:“警察叔叔,三天太少了,我头上的伤还好不了。能不能关我十五天?”
“养伤回家去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那里……人太多。室友肯定会告诉店长我出来了,到时候,我还不是得乖乖去上班?求求两位了,让我多待几天。”
她一副可怜状地拼命鞠躬,后脑勺的纱布也一晃一晃地刺激着两名警察的眼睛。
“算了,让她多留两天吧。”一名警察有些不忍,松了口风,“那就五天,多一天都不行了。”
三改五很好改,也不用费神重写一份。
许愿就这么在拘留所里待了下来。
这里有免费的午餐,还有警察小哥哥特地给她申请的医疗帮助,让她省却了一番功夫和金钱。
趁着这里安静,她仔细地跟当事人好好捋了捋未来的方向。
‘想好了没?许什么愿望?’
‘想,想好了。我想开,开店,开个理发店,就,就跟你说的那样,专给头颅受伤的人理发。’
没想到她随口一说,这小姑娘还真上了心。也是,哪个理发师不想有个自己的店?而且,这个愿望比起赚很多钱,盖房子之类的,要跟实际些。
‘确定?’
‘嗯!’毫不犹豫。
‘好!’
在拘留所里养精蓄锐了几天后,许愿神清气爽地出去了。
正如她所料,有了“前科”的她,一到店里就被拒了出来。
“哎哟,我们可请不起您这尊大神。”乔哥在柜台后露出了半张脸,“要是让顾客知道,我们这里还有从牢里出来的员工,那我们这店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牢里?明明去的是拘留所哎!算了算了,原谅对面这个半文盲。
“我的工资还没结给我。”这才是她的目的,“你们这么大个店,不会是还扣我这半个月的工资吧?”
“什么半个月工资!”又有人冲上来叫嚣,“你都不看看你给店里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没让你赔已经很好了,你还有脸来要半个月工资?”
“损失?你是说那个假发人头?”她一指墙边放着的一个新买的,“我已经买来了,旧的给我,新的给店里,折旧费不算。”
“切!你以为买一个来就可以搞定?那天店里一塌糊涂,吹风机电线都拔断好几根,还有卷发棒也断了好多,这个你怎么算算?”
一听这话,她就开始冷笑了:“我一步没走,都是你们弄破的东西,现在都要算我头上来了?好啊,那我报警,让警察来调取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弄坏的。”
说着,她就掏出手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拨打起电话来:“喂?湖滨区派出所吗?不,我不是要报警,我叫吴甜甜,刚从你们拘留所出来,我想找六天前负责我这个案子的两名警官,警号2007……”
“工资给你!”乔哥从柜台后面扔出一叠钱来,一时之间,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许愿低头一看,只有零星几张百元大钞,其他的都是零的,其中十元居多,怪不得看起来场面这么壮观。
吴甜甜不是学徒,一个月工资有五千,眼前这堆纸币,最多也就一千出头,摆明了是欺负人。
乔哥也发现钱不够,冷着脸道:“就只有这些。爱要不要!”
许愿也不多说,只是伸了伸手:“把我那天剪的那个假发头拿出来。”
他们以为她就此罢休了,于是就将新的拿了进去,旧的拎到门口,往地上那么一扔,跟施舍乞丐一样:“拿去拿去!赶紧把钱捡走!”
她却是只捡了那个假人头:“钱呢,你们慢慢攒着。攒到够付我半个月工资了,我再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