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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百花谷

莫寻桃源,自在百花。

天下大派中,百花谷是最没有大派样子,却也是最有大派风韵的一个特殊门派。

百花谷常常与少林寺相提并论,因为它们两者都来者不拒,不过其不同的是,少林寺是广纳天下之士,无论善恶皆可前来拜访。而百花谷却是不收邪恶之辈,虽然两者立场都是正派,但若发生正邪之争,少林寺会中立一些,不看人只对事,而百花谷则是偏向正派一方。

所以这桃源指的不是天下人的桃源,江湖人的桃源,而是无所求,无所欲之人的桃源。巧合的是,这性格却是正好符合百花谷内功《百花经》的修炼要求。

心无杂念,心无迷惘,心怀烛火,心怀天下。

修炼《百花经》讲究的不是顿悟,而是在春来秋去中心性的沉淀。

“师傅!我听闻宋师兄回来了是不是?”

百花谷的一间房门被打开,一位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女子跑了进来,这女子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面容清丽,双颊粉嫩却又没施一点脂粉。两道眉弯成月牙儿透露出其主人的喜悦,长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束利落的落于身后。女子如同山涧的一丝流风,使人赏心悦目,所到之处,似春风轻拂。

在屋中坐的一个老妇人,在女子进来前一直用药杵专心捣着药,而女子进来得太过突然,老妇人吓了一跳,手一抖药臼斜过来里面的药材差点抖了出去。

老夫人无奈地看了眼女子,叹口气。“雨荷,你《百花经》早有小成,就算是你师兄也不一定比得上你,怎么今日还如此毛毛躁躁。”

女子名为谢雨荷,是眼前这位老妇人的徒弟,排行第二。

谢雨荷听后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她来到老妇人身边,揉着其肩膀。“师傅,师兄这一走就是一年,难道您就不想吗?”

“想啊,怎么不想,不过。”老妇人伸出手指贴到谢雨荷鼻子处,嘴角带着几分戏虐的笑意。“可不是你这么想哦。”

“我···我怎么想啦。”谢雨荷起身摸向自己的鼻子,嘟着嘴,眼神瞥向一边,脸上随之飞起两片红晕,可爱之极。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妇人耸耸肩,继续捣着药。“我老喽,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想什么了。”

“师傅!”谢雨荷听老妇人还在捉弄自己,撒娇似地喊了一声,接着她俯身坐在老妇人身边趴在其肩膀上,谢雨荷看着老妇人捣药,眼珠一转道。

“师傅,你刚刚还说我,你修炼《百花经》这么多年,怎么刚刚我进来时连一个药臼也抓不稳。”

“你还有脸说。”老妇人放下药杵轻轻地捏了一下谢雨荷的脸蛋,“修炼《百花经》需要心静,又不是熟能生巧。再说,我在这里坐着,又不是厮杀决斗。神经松懈时,突然吓人一跳,换作你,你第一时间会选择运功吗?”

谢雨荷想想,摇摇头。“不会。”

“所以说。”老妇人放下手中的药杵,将其倒入一边的药碟中。“暗箭难防,就算你再厉害也会中招啊。”

老妇人说罢将药碟递到谢雨荷面前,“这是?”谢雨荷接过不解。

老妇人看着谢雨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你来这要什么来着?”

“我来···啊!”谢雨荷叫了一声,连忙道。“对啊,师傅你还没说师兄在哪呢?”

“你出门左转,沿着去百花林的那条小道,第二个屋子···”

“好嘞!”还没等老妇人说完,谢雨荷便放下手中药碟,欲起身离开。

不过还没等她动身,老妇人就叫住她,拿起药碟,“等下,你不把这个拿走吗?”

“拿这个作什么?”

“你师兄带回来一个人,那人还需这药疗养。”

“啊?”谢雨荷听过一下子丧了气,慢慢接过药碟,道“原来不是师兄啊。”

老妇人轻笑两声,不再捉弄她,“你师兄也在那。”

“我现在就去!”谢雨荷一下子来了精神,雀跃着向门外跑去。

“唉,小心药。”

“知道啦!”

老妇人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笑着摇摇头。

······

“谢谢你了。”

宋华轩摇摇头。“我能逃出来,有些方面也是多亏平前辈,如今将平前辈安葬在我百花谷,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虽如此,但还是多谢了,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季筱躺在床上,神色有些哀伤,但眼中却多了几分清明。

“你这人不老实,原来你还是心有芥蒂。”宋华轩听季筱提起以前的事情,有几分打趣地说道。而这时。

“师兄。”脆生生的声音传来,谢雨荷在门后露出一个小脑袋。

屋中季筱与宋华轩两人齐齐向门口看去。谢雨荷发现两人看向自己变得有些羞涩起来,不过此刻也不好再在门外站着,红着脸轻移脚步走进屋中。

“师兄,师傅叫我把这些药拿来。”谢雨荷拿着手中的药碟向宋华轩走去。

“好,你交给我吧。”宋华轩起身走了几步伸手接过谢雨荷手中的药碟,两人交换药碟的一瞬间,谢雨荷脸色有些微红。宋华轩拿过药碟后背对谢雨荷朝季筱走去,躺着的季筱看见谢雨荷的眼睛一直在宋华轩身上,季筱有些好奇,而谢雨荷也似乎发现季筱盯着自己,面色一红,头僵硬地向一边看去似乎掩饰着什么。

“季兄弟,我师傅是百花谷主,功力见识都不是我这个做徒弟的所能相比,等敷完这些药,我再去问问师尊有没有将你左臂彻底复原的法子。”

“好,多谢你了。”季筱的眼睛从谢雨荷身上移开,对宋华轩说道。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季筱与宋华轩虽然没有打上一场,但两人却是机缘巧合下有了恩怨,而两人恩怨一经消除,共同患难的他们虽短时间成不了知心的朋友,却可以成为让彼此安心的知己。

“这倒用不着,田姑···咳咳”宋华轩不着痕迹地看了谢雨荷一眼,“我那个姓田的朋友说是你告诉她我安好一事,她说这恩情虽小,但也应好好报答。”

季筱虽然一直生活在小岛上,但却是聪慧过人,现下听宋华轩如此说,再加上刚刚谢雨荷的一举一动,便对两人之间的关系猜到了几分。

季筱神情不变,道,“有劳。”

宋华轩点点头,将药一点点抹在季筱断臂处,而因为没有叫谢雨荷去做什么,谢雨荷便留在这房间,静静地看着两人。

过了会,药已经尽皆敷到季筱断臂处后,宋华轩站起身,“你先在这休息,我去问问我的师傅。”

说罢,宋华轩转过身子,看到一直坐在其后面的谢雨荷,随口道,“你怎么还在这?”谢雨荷被晾在那里许久,听后宋华轩这话顿时起了几分火气,她站起身,“你这是什么话?师兄你一回来就如此着急赶我走吗?”

宋华轩听过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他刚刚只是看到谢雨荷还在这里有些好奇,而且两人乃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便没怎么注意语气,却没成想惹得谢雨荷生了如此大的气。

“师妹,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华轩拜拜手连忙解释,不过谢雨荷却是不听,抱着双臂转过头轻哼一声。

宋华轩挠挠头,虽然他在面对田荣儿时能说会道,但面对这个似乎有意于自己的小师妹时却不知如何安慰,亦或者说该以何种方式安慰才好。

宋华轩沉默说不出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一边的季筱看着两人感到一种错觉,那谢雨荷就好似发出一股冷气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季筱也只是看着不敢多言。

过了一会,还是谢雨荷自己先软下心来,她叹了口气,“算了,师兄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你先忙你的吧。”

宋华轩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随后他又朝季筱招了个手,“季兄弟,回头等我好消息。”季筱没说话,也跟他一样挥手示意。

“嘭”关门声传来,季筱舒了口气,不过他这口气舒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在睁着雪亮的眼睛盯着他。

······

“师傅,他对我有恩,难道就没有能将他胳膊彻底治疗好的方法吗?”宋华轩盘腿坐在他师傅面前问道。宋华轩的师傅自然就是谢雨荷刚刚找的老妇人,百花谷谷主俞烨桦。

俞烨桦没有第一世间回答宋华轩的话,而是沉思了一会,将桌子上盛有花茶的茶壶拿起,倒了一杯推倒宋华轩面前。“你非要治好他不可吗?”

宋华轩点点头,“他对我有恩,我若不能尽我所能自然心中有愧。”

俞烨桦听着,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放于自己面前。“心中有愧。”俞烨桦喃喃自语,随后举起杯子轻尝一口。“这理由算不得充分,却又足够充分。”

“师傅什么意思?”宋华轩不解。

“意思十分简单。”俞烨桦慢慢放下杯子,“我可以因此告诉你让他完全康复的法子,只是这还不够让我帮助你,让我同意你去帮助他。”

宋华轩听后有些着急,问道。“为何?”

俞烨桦神情严肃,对上宋华轩的双眼,“我问你,他的胳膊是怎么接上的?”

“是我以我们百花谷独有的内力滋养续接。”宋华轩回道。

“好,那我再问你,他体内可有我们百花谷的内力。”俞烨桦接着问道。

“当然没有!他一个外人怎么会有百花谷的内···”宋华轩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他眼睛睁大,看向俞烨桦,“师傅,你是说他的左臂虽然在我们百花谷的内力下续接成功,但也因此染上了我们百花谷的内力,故体内没有百花谷内力的他并不能随意使用他的左臂,而想要恢复如初,便需要——”

“属于百花谷的内力!”

俞烨桦点点头,“虽说治病救人之事本不应该推辞,但我们百花谷也是一个宗派,这《百花经》作为我们的立派之本,如何轻言授予他人?”

宋华轩听过呆坐在一旁,但他转念一想又是说道,“师傅,《百花经》确实珍贵无比,可除却内功,我们百花谷的招式也是···”

“荒唐!”俞烨桦猛地一拍桌子,先前倒给宋华轩的茶杯里的茶水尽数洒到了桌面上。“你的意思是内功不许外传,那招式就可以外传吗?你是如何想的,竟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听着俞烨桦的训斥,宋华轩低头不敢反驳。

“你要时刻记住你是百花谷的大师兄,要为表率!我百花谷一招一式你皆不可外露!”俞烨桦说罢,哼了一声,起身向屋内走去。

宋华轩仍是低着头,他知道师傅说得对,他是百花谷的大师兄,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破掉百花谷的规矩。只是他不甘,他没有力量与田荣儿在一起,如今想治个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吗?

宋华轩将双手抵在桌檐上,心中百感交杂。他想起一年前他下山时师傅对他说,“入江湖易,出江湖难。”

“原来是这个意思。”宋华轩嘴唇轻启,呢喃道。他想清楚了几分后抬起头,手随手一压桌子起身却摸到满手的茶水。宋华轩想起刚刚师傅发怒将杯子中的茶水都拍了出去,他叹口气想找些东西将这些水渍擦掉。

不过在他看向这些水渍的时候却是愣住了片刻,这桌上的水渍虽然刚刚被其抹掉了一些,但仍可看出这是一个图案或者图形并非随手一拍能为之。

宋华轩心中一震,赶忙仔细朝这些水渍看去,待他看得清楚了,发现这水渍是一个树林模样。

“林子?”宋华轩皱眉,不解这图案是何意思。

等等!宋华轩突然想起什么,他低头向已无茶水的杯子中看去,在杯子底部还有两三片花瓣残留其中。

“花,林,树林,花林。”宋华轩抬起头,书双眼闪过一丝清澈。“百花林!”

宋华轩脸上表情有几分明悟,也有几分不敢相信。不过这些都化作其对师尊的敬佩与感谢。宋华轩朝师尊离去的方向正正地鞠了一躬,声音不大不小地道了声,“谢师傅!”

而后他将桌上的水渍擦去,转身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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