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能回去了。”马哥真诚的盯着路小天说道。
“你疯了？杀了你？你就那么不想在这个世界待着？”路小天没想到马哥会求死。
“你变成马试试，整天只能睡在牛棚里，我那边还有好多事要做，不能留在这里。”马哥想死也无可厚非，从一个人，还不是普通人，还是高高在上的那种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匹马，再乐观的人，都会不想活的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有人的痛苦，马有马的快活，你要不喜欢睡牛棚，你早说呀，我可以帮你安排不是？我还以为你喜欢那头老母牛呢。唉！你知道吗？马哥，做人，有的时候真的很难，你以为是好事的事情，他可能是件坏事，你以为是件坏事的事情，他还是件坏事。人生啊，就是不如意的事情多，你说是吧？有时候想想，做匹马也挺好，吃吃草就满足了。”路小天干脆躺在了牛棚里，别说，这厚厚的干草，比他那小木屋里的木头床，可要舒服多了。
“一天不见，你好像成熟了不少，小小年纪进步还挺快的，可你不是我，你不会懂我的世界。”马哥好奇的看着路小天，想知道他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
“人成不成熟，和年纪无关，有的人老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有的人还是个孩子，可他的心却早已经苍老了，人总要经历过绝望，才能认清自己，才能真正的长大。我有个朋友，他在初三那年，突然就变老了，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化那么大，现在，我明白了。”路小天双手抱着头，目光涣散，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
“前两天，你还是个因为失恋抱头痛哭的人，能给我说说，你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吗？”
“你会对这些感兴趣吗？”路小天斜眼看着马哥。
“人都会有好奇之心，我的孩子，可能和你差不多大，很不成熟，就当是我跟你取经吧。”马哥看着天空，想着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却是个失职的父亲。
“我经历了绝望……”路小天把自己的遭遇都说给了马哥听。
“你说吴城的那帮人，都被匈奴杀死了？”
“是的。”
“现在是什么年月？”
“这……我不知道，没好意思问，不过，好像是汉代。”路小天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来好几天了，连什么年月都没搞清楚。
“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马哥训斥道。
“怕被人当成傻子，很丢人。”路小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老实巴交的。
“你都经历过绝望了，我还以为你成长了多少，连面子都放不下？想要获得尊重，就要先放弃尊严，要想成功，先学会丢人。算了，你还是杀了我，让我回去吧。”马哥对路小天有点失望，连时间都搞不清楚的人，在他看来，成不了大气。他年轻那会儿，可是把时间算得很准的，一件事情从什么时间开始，到什么时间结束，成功了便成功了，失败了也绝不拖延。
“别呀，马哥，之前我是不好意思问，现在好意思了，只是忘了问了。马哥，我想杀匈奴，替那些死去的人报仇，你能帮帮我吗？”路小天站到了马哥面前，近乎哀求的说道。
“杀凶奴？你凭什么？”马哥打量着路小天问道。
“凭什么？他们杀那么多人，不该受到惩罚吗？”路小天似乎理解错了马哥的问题。
马哥没有在意路小天的理解能力，转而问道：“杀那么多人，和你有关系吗？那些人可是想要害过你的，你就是网上说的圣母婊吗？”
“是，他们曾经想要害我，可那也是生活所迫，如果你听过他们的故事，你也会选择原谅他们，不要觉得我天真，也别说我圣母，这只是最基本的人性。正是因为，我经历过绝望，才更懂他们的绝望。我那个徒弟，廉毅，对我有多好，你不会知道，还有吴福吴英，他们姐弟二人把余生托付给我，我也不能辜负。最重要的是，匈奴在这边杀死的人，在那边也会死掉，我总觉得，在这个世界，有着需要我去守护的人。”路小天想着如月的尸体，想着肥罗描述的照片，想像着这世界的另一个肥罗和另一对父母，他们都该被自己守护。
“守护的人……”马哥思考了一会：“可你凭什么和匈奴斗？凭你现在那点本事？凭你收服的那点山匪？你研究过历史吗？你知道匈奴全盛时期有多强大吗？以你现在的实力，杀匈奴？送死还差不多。”
“所以我才来求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让你骑着我一起去送死？我倒是可以跟你一起去送死，但是，想骑我？没门。”
“不，不不，我没想骑你，也没想过要去送死，我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经过上次收服山匪的事，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很聪明，如果你能帮我想想办法，也许我就能有和匈奴一战之力呢？何况，我还有三个实力超群的妖怪。”想着自己那三只妖精，路小天心里根本没底，就那仨，能不能帮忙还真不一定。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打过仗。你要是让我帮你赚点钱，我倒是可能会有点办法，那也得先让我了解这是什么年月才行。你能确定现在汉代吗？西汉还是东汉？还有，你确定你敢杀人？那可不像杀只鸡那么容易。”
“我……我敢，我已经做好准备下定决心了。杀匈奴，我敢，所有犯我巍巍华夏的，我都敢。”路小天义正言辞，坚定的说。
“战争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见过战场上死去的人吗？哦对，你见过。可你知道你将面对什么吗？”
“我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可是当我看到吴城百姓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去面对了，还有如月……我知道，我也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可是，我无悔。”路小天紧握着拳头，微微有些发抖，如月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和那些枉死的吴城百姓，他们的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匈奴不平，何以为家。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一句句慷慨激昂的话，在路小天胸中回荡着。
“不止是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些，和你并肩作战的人，都可能会死去，你将目睹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你的面前，你也无悔吗？我年轻那会儿，也有过英雄梦，也幻想过在战场上横刀立马，带领百万雄兵，杀尽天下所有的侵略者。可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不再想当个英雄了，你有没有这样想过？当你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你到底是英雄还是罪人，到底是善还是恶，该由谁来评判？
你将背负着罪恶，为了那些躲在你身后，享受安稳生活的陌生人，值得吗？再想想你的家人，他们得到了什么？当你战死沙场，他们会撕心裂肺，而那些享受着安稳生活的人们呢？他们会知道你是谁吗？你的生命，在他们眼中，和蝼蚁有什么区别吗？他们中的某一个人，会为你的牺牲落泪吗？如果没有人认识你，没人为你哭泣，没人在乎你的生死，这一切还值得吗？”马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路小天沉思了好一会儿：“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和其他人无关，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有几个人在乎我的生死，不是吗？反正结果都一样，我宁愿伟大一回。”
说完，路小天又躺到了牛棚里，念起了老神仙的咒语。马哥帮不上忙，他决定要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