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正安十四年,九月初
九月的京师,天气还是蛮凉的,可是坐在吏部尚书王余家里的三人,却是热得很。
“明尚书,也速该欲送圣上回京,我等该当如何?”说话的人名叫陈勋,时任内阁学士,户部侍郎。
这个被陈勋问计的男子并未开口,反倒是紧锁眉头,手捻胡须,仿佛在思量什么。
他叫明慎,是大康国如今的内阁次辅,亦是兵部尚书,颇有智计。如今,游胡族的首领也速该率其兵马逼近京师,声称要归还去年被其俘虏的大康皇帝,李河钊。
这种奇葩事儿,历朝历代也没几个能碰得上,俘虏就俘虏吧,还送回来,真是颇具嘲讽意味儿。这局面,即便是明慎,也非常烦恼。
“用修、绍轩,切勿焦急啊,依老夫看来,此时还是接回圣上为妙。”王余乃是内阁首辅,二朝元老,又是吏部尚书,为人谨慎,颇精中庸之道。
“阁老,此事不可妄断,那也速该分明是假借归还圣上之名,想对我中原敲诈勒索一番,可谓狼子野心。况且其十万大军已经逼近京师,用修认为,此仗必打不可,而且要赢。”明慎开口道。
“话虽如此,可是太子年幼,朝廷不可一日无主,邺王殿下虽然监国,可是国家还是缺一个圣上啊。”陈勋开口,有些着急,战事将近,户部尚书跟皇上在一起,如此一来,担子全压在自己身上,他这压力不亚于兵部,怎能不急。
“不如议立太子登基,仍让邺王殿下监国,遵圣上为太上皇如何?”明慎突然想起来,圣上御驾亲征出征之前,还曾立了年仅四岁的皇子李落源做太子。
“不可,四五岁孩子能懂什么,怕是要受太监们蛊惑,再出一个王坤啊。”王余叹了口气,先帝当时早逝,留下当今圣上一人,年幼登基,一直宠信宦官,虽说是为了制衡,但若不是受了王坤的蛊惑,怎会落得个被俘的下场。
“如今,有些朝廷官员与京城大户分分南逃,生怕丢了自己的小命,还有甚者竟然建议南迁,实是鼠辈之举,真是一群废物饭桶。”说到此处,明慎不由怒从心起,他打心里也是看不上正安皇帝和朝廷某些贪生怕死之辈。
王余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明慎,才能确实非凡,可就是太过耿直,原本自己退休之后,这个首辅位置必然是他的,只是他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恐怕又要树敌无数,就是日后当了首辅,恐怕也不好干。
“这胡儿分明是挖了个坑,等着咱们跳啊!”陈勋开口,这也速该身边恐怕有人指点,不然以此人的脑袋,绝对想不出来这种计策。
“那咱们干脆来个大的,立邺王为帝,挑破也速该的阳谋。”明慎语不惊人死不休。
“哎呦……”王余连忙捂住明慎的嘴,四下大量一番,低声道:“这话怎么能乱说,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明慎挣脱了王余的手,开口:“太祖有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可学前朝僖、哀二帝,被人抓住了,还有脸苟活?。”
“好,我赞成。”陈勋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明慎的看法,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是邺王的小舅子。
“唉!”王余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明慎,是他父亲的关门弟子,说到底,二人还是同出一家,而这陈勋,不仅是邺王的小舅子,其父亲更是三朝元老,威望还要高于自己,其门生故吏无数,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环绕在陈勋周围这股势力不容忽视,只是他年纪不大,若是再长个二十岁,自己这首辅位子恐怕就是此人的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赌上这颗白首,不过此事还要征求一下邺王和太后的意见。”王余当即拍板,他心里发狠,自己这辈子说什么也要干一件青史留名的大事,这也算是同意了明慎的想法。
于是众人与太后和邺王李河钺商讨,遂于正安十四年九月十六日拥立邺王为帝,并严词拒绝了也速该的要挟。
也速该大怒,十万兵马马不停蹄,连夜行军,火速逼近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