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之外,是一品仙宗的问道广场,有许多弟子都在瞧着那,由大阵传导回来的实时画面,有目不转睛的,有津津乐道的,也有愤恨不平的,总之是百态众生,皆是千人千面。
由水滴凝成的大屏,被有序分为六面并列悬于虚空,上面大大小小,正播放着上百幅不同画面。
有云雾缭绕的登天梯之景、有烈日灼灼的沙漠万顷之景、也有无尽的冰封雪域寒城等,一人或几人共用一面水镜屏,其不同场景之和,正好对应着这次通过初次考核的总人数。
此刻,在这水镜中所显示的所有画面中,又当属一组最为耀眼,那是位妙龄白衣少女,正在与一位黑衣人打斗的场景。
那白衣少女单手扬起,一条似隐似现的长鞭飞舞如雪中长龙,傲啸于漫天雪花中,由点到面逐渐蔓延,以其所站立为起点,方圆十里内,长鞭所过处皆是灵力湮灭之象。
其对面,与那白衣少女纠峙不下的黑衣人,则是以指作画于天地间,聚气成符,道道瞬成的符录列阵如士兵,将自己团团护在其中密不透风。
白莹点点,随着黑衣人的指尖所过处集聚,他以身为阵,御天地之力以拒敌,布天地,五行流转生生不息,天地不毁,身在五行阵中人便无恙!
五行阵,是一道困阵,以五行为阵基,辅之八卦八门所结阵,看似花里花俏威力极大,实则初创此阵之人,就没考虑过会作杀人之用,它在防御与困人方面确有过人之计,但论攻击,那就真是个渣渣!
所以,这场白衣少女与黑衣人的对峙结果,最后便是以无人能赢,也无人会输之结局,收场!
“好一位符、阵双修的少年郎!”有老者喃喃道。
蓬莱问道场上的场外观礼人中,有一品仙宗的长老见此子时双眸一亮,他那本是昏睡垂垂的眸色也一扫而去,他也是好久未收徒了……
一旁,有张实时滚动的排行榜,其上已有百余名参赛者之名,但前十之名,明显异于其他,是以血红色之字高挂,就像一抹血迹,刺眼又血腥。
若有心人细究,却可知那榜上前十之名,无不是现今天启界的翘楚之辈,如高挂首位的商陆,正是那位先前放出‘必摘得此次魁首,以不死神树为贺仪献其父皇作寿’的南荒嫡公主本人!
问道场上,坐着排排统一着黑白如水墨色的蓬莱一品仙宗弟子服的弟子,他们有人在打赌,在赌这次的招收大典的魁首之名,会被那位未来的小师弟或小师妹摘得!
毕竟,这招收弟子的考核大典,才每百年举行一次,有许多静不下心来的弟子,平常不爱好修炼之事,就喜欢这些人间风月,想以此投机发把财的也不是没有!反正师门也是默认此赌盘的存在!
如从前几日起,蓬莱市场中的地下赌坊,赌那位商氏公主夺魁首的赔率便已破百!
赌那西秦赵二公子的赔率亦是百倍,今日更因是这大典的最后一日,那些坊中赌盘在停盘时,这些热门夺冠的选手赔率,更甚直接飙升至了200。
“这榜首之名,自十日前起,便一直挂在这位商家公主的名上,我看此次稳了!公主必得魁首奖励!”你们就别做梦了!这些宝物都是我的嘿!
一位弟子,指着自己面前卦象,很是自信一笑道,自己就从未失算过!他对自己这一手卜卦术甚有信心。
“……”
握草!这是不作弊麽?连打赌,都要提前卜上一卦!礼辞师兄,你可真不要脸!有弟子闻言,脸黑如锅底!
有喜就有悲,有人就是江湖,派系之争,个人恩怨,在任何时代都存在,更别提一品仙宗这种超级大宗门了。
其门下有道、符、阵、丹、器、御兽六峰,每峰皆由掌峰之主各自而治,平常无事时就像人间之国中的一方分封诸侯般,只听命于宗门的调令,如此摩擦的地方就多了起来!
如阵峰上的某位长老,就与道峰上的一长老极不对付,这连带两峰门下的各自弟子之间,也时常鄙夷对方,不是你鄙视我,就是我看不起你!
此刻,出自阵峰的陈流,就是自然与同自家师父是死对头的弟子,不对付咯!
而那礼辞,又恰好就是那位道峰长老门下的一位弟子,且还是及受宠的那种!
可惜,就算是再受宠,本人还不是废物一个?
白白蹉跎了两百年时光,修为至如今还滞留在淬骨上元境进不得一步!真是白瞎了和光师叔这些年,偏心予之的那些好资源!
因此,打从心眼儿里就瞧不上对方的陈流,见状,哈哈大笑道,“我就说西秦的赵二公子,怎会甘居于一位女人之下!且那人,还是与之西秦互为死对头的南荒商氏的公主!”
“你们看!那二公子不就雄起了?你们眼光可不行啊!”陈流笑指着榜上的最新变化,余光瞥过一旁那礼辞还未收起的卦爻,戏谑至极。
“……”正坐其左手旁的礼辞,闻言,被怼至此,也说一句。
他只遁声望去,见那榜上的浮光交替一掠,赵皓二字已然越上了第一,若只这样倒也无碍,他也不会心生涛浪让心魔入体,险些命丧于此事上了!
他们,本就于他不同!与他这个天生就该烂在淤泥里的废物,不同!
那是群真正的天之骄子,一出生,就拥有着千呼万唤的身份与地位,只一个姓氏,便让这群天骄赢在了别人永远都追赶不上的起点上。
西秦的赵二公子,赵皓,身具十大道体之一的玄阳剑体,年不及二十已至斩神境,位居天英榜前列的翘楚之辈。
商陆,南荒商氏皇朝的嫡出公主,亦是十大道体之一的太**体拥有者,同出身于天启界四大世家之一,年方十六,斩神初境,天英榜上的前十之辈。
对于这种闻名全天启界的骄子、骄女们,这一辈子都默默无名的礼辞,打骨子里是羡慕与嫉妒他们的!
这贼老天爷啊!给人一出生就安排上了三六九等,任你怎样都逃不脱它的魔掌!礼辞对此早已麻木,他习惯自弃带着假面生活,以此掩饰着自己骨子里的卑微。
可是,如果一个本来已认了命的人,你却突然给了他一点希望,那这是曙光,还是打击,谁又能讲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