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抖得更厉害了。
百里浅卿还欲多说，冥晅不耐烦了，道：“搜魂不就好了？快点，今天快被你家那些人烦死了，问完了感赶紧睡觉！”
“哦，对了，还有这个东西！”百里浅卿恍然大悟似的，道，“我记得……被搜魂的鬼，都会魂飞魄散？”
“废话！”冥晅倚着墙壁，皱了皱眉道，“平日里记性都不错，倒是这个时候脑子不行了？”
百里浅卿：忍住忍住！你还打不过他！不能揍他！
清荷连忙高呼着道：“公主！公主手下留情！奴婢说！奴婢全都说！”
“该说的时候不说，”百里浅卿眼神中透露着冷淡，看得令清荷心都凉了，“现在知道怕了？”
“公主，公主，求求您放了奴婢吧！奴婢说什么都说！”清荷连连磕头，鬼没有眼泪，一张要哭的脸让百里浅卿看得有几分想笑。
“清莲？”百里浅卿看向一旁逐渐安静下来的清莲，似是询问一般问道。
清莲茫然地抬起了头，没有眼睛的脸朝着她，随后点了点头。
“说吧。”
百里浅卿站累了，坐在了椅子上，嫌弃地看了看桌上的凉茶，又不想影响到今日守夜的听雪睡觉，也没有多说什么。
“奴婢和姐姐一同入宫，有幸被送到静妃娘娘身边伺候，姐姐安静又漂亮，从不会争抢，奴婢自小就看不惯她，凭什么同为姐妹，她就可以因为漂亮，可以少做活。奴婢在静妃娘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了几句姐姐的不是，静妃娘娘厌恶她又见她长得美，心生嫉妒把她派到洒扫，奴婢……奴婢就是闲暇时打她两下……二十二年前，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时候，静妃娘娘想着争宠，可是自知人老珠黄，怀不上身孕，心思就动到下人身上。那日，陛下在娘娘那里喝多了酒，奴婢知道给陛下暖床是九死一生，就把姐姐推了出去，静妃娘娘很满意，一夜下来，陛下便不记得那姐姐，只记得静妃娘娘。
“皇后娘娘当时无暇顾此，静妃娘娘就多了这个心思，陛下时时在净心宫过夜时，都是被灌得酩酊大醉，一夜后不知事情真相。三个月过后，皇后娘娘产下了凌王殿下，陛下再也没来过。而奴婢在……在姐姐那里的时候，发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奴婢害怕姐姐因此而当了贵人，就……就把……姐姐……公主，公主，奴婢什么都说了……您就放过奴婢吧！”
“清莲，听明白了吗？”百里浅卿不理会她，转头看向清莲，道，“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好妹妹的错，你已经报仇了，莫要再搭上一条无辜人命。”
“清荷……”清莲呆呆愣愣的，怨气似乎散开了，她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一袭浅粉色的宫装，容貌算得上是绝色，百里浅卿只能暗叹她的出身不够好，不然足够当上宠妃。
“姐姐……”清荷看向露出原貌的清莲的时候，之前的语气却都收敛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都是你，害得我现在都没命了！你怎么还不魂飞魄散！”
清莲身上还缠着缕缕黑气，这已经不是怨气，这是戾气，作为一个厉鬼，身上都有的戾气。
“呵，我的好妹妹啊……”清莲突然扬唇笑了一声，似娇花绽放，道，“当年爹娘没有打算卖掉我，是你和我说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我们姐妹两个还能帮衬一番！我们可是姐妹啊！”伤到深处，魂魄化泪，一滴落下。
“姐妹又如何！”清荷反唇相讥，道，“你有机会向上爬，有机会做主子，而我永远只能做一个奴婢，看主子的脸色过日子！我才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我更不愿意看见你离开这种生活！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种好事都降临在你的头上！”
“因为你啊！”百里浅卿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清荷立刻收敛了嚣张的神色，低眉顺眼。
“是啊，因为你，把你姐姐我，送到了陛下的床上去的啊！”清莲握了握拳，温柔似水的小脸上露出了讥讽，道。
“好了，”百里浅卿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道，“本公主不听你们姐妹两人相吵。清荷，谋害姐妹，杀死皇子，知错不改，黑龙，怎么办呢？”
“问本尊干什么？”冥晅都快睡着了，就被百里浅卿叫到了，不悦道，“快点结束！本尊要睡觉！”
“不是神兽吗？还要睡觉！娇气！”百里浅卿低声嘟囔了一句，气得冥晅差点跳起来揍她。
“你既已死，那便投胎去吧。”百里浅卿指尖浮现一张符，符箓贴在了清荷的额头上，“为罚你，下一世做一只兽吧。”
白光一闪，清荷的鬼魂已经不见了。
“多谢公主。为我报仇！”清莲跪下，给百里浅卿磕了一个头，郑重道。
“本公主废了那么多心思，就一句话？”百里浅卿挑眉看着清莲道。
清莲莞尔一笑，道：“清莲愿为公主所用。”
百里浅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不枉本公主废了一番周折，可惜没有在你动手前拦下你……”
“手刃杀死自己的凶手，”清莲垂下眸子，轻笑一声，道，“世间一切，清莲都已放下，能更好为公主办事不是吗？”
百里浅卿点了点头，这只鬼还是心如明镜一般的。
“你不悔？”百里浅卿又问了一遍，道，“此生你只能为我所用……”
“去了冥界，我也无法转世不是吗？”
百里浅卿沉默了，她起初的本意不是要收她为己用，而是保护苏皇后和隆庆帝的安危，但她却背负了人命，成了厉鬼，自然无法转世。
清莲跪下，以她那温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道：“天地为鉴，吾立此誓言，吾主为浅卿，吾永世不叛！若违此言，魂飞魄散！”
只见一个金色的烙印印在了清莲额上，慢慢隐去。
百里浅卿愣了愣，冥晅在黑暗中的红宝石般的眸子闪了闪。
百里浅卿点了点头，道：“既认我为主，我必不会亏待你。”
百里浅卿以灵气为刃划开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珠没入清莲的眉间。
黑龙来不及制止，急声喊道：“丫头！”
“夜已深，若不是我布了隔音阵，你让我怎么交代！”百里浅卿瞪了他一眼，道，“不过是一滴血罢了，助她修炼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