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被家人接了回去,期间她的父亲又来了一趟府衙,暗中和当时在场的衙役们说了些什么。
只见出来时衙役们个个带笑,纷纷表示愿意给老大人一个面子。问他们何事,却不肯说了。
不过众人依着情形也猜出了八九分,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官声着想,给几位衙役封口罢了,于是人们纷纷念一句:“此乃大户之家常事尔。”也就散了。
再后来,听闻这位小姐被严加看管,连房门也不许出一步,管的狠了,她整日里骂骂咧咧,各种难听的甚至没听过的话皆出自其口。
家里人伤心的同时,深信因着落水而被迷了心智,于是各地求神问佛,可依旧没什么作用,时间久了,姑娘家身子柔弱,又沉疴不愈,倒真的病逝了。
家人听其临死前还说着胡话,更加坚信是孩子被水鬼迷了心智。
不然她一个自小柔柔弱弱的江南水乡的小姐,怎么会在临死前还说出:
“他奶奶的,怎么别人穿越就各种走向人生的巅峰,我怎么就点儿这么背,刚穿过来就被下放到农村,还被抓到了监狱里,这下可好了,真得再死一回了。”
“算了算了,说不定这就是我的一场梦,等我死了就回到我那个时代了呢,到时候帅哥空调配电脑,多爽啊,又怎么会在这里受这种鸟气……”
听懂听不懂的,反正被外面人这么传着,这位小姐就这么似一颗流星一样,在扬州的天空划过一道光芒,终也淫灭了。
宋玉宁听闻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了好久,想来,这位小姐也应该是同乡吧。
奈何她自认看了几本小说便冲动地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了,却不知古人只是没有经历过现代的先进时刻,却并非都是蠢人,自然她的言行会被盯上。
而她被送到庄子上之后,也没有好好反思,而是依然轻视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去认真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状况,便逃了出来。
殊不知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远不是她一个不懂时代规则的弱女子能够翻转的。因此,最后等待她的是囚禁和病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宋玉宁在惋惜这位同仁的时候也深深地告诫了自己一番,在这个世界生存,万不可掉以轻心。
须知它与自己生活的时代最大的不同便是,这是一个人治的时代,并非法制社会,稍有不慎,便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因此在还没有能力护得自己的周全的时候,应该尽量保持低调,万不可让人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来。
她听闻了这件事便再三的这样告诫自己,之后又忍不住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以了解若是自己身处那样的环境应当如何。
没办法,实在是这件事带给宋玉宁的震撼太大了,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止她一个穿越者,甚至于有很多很多,但是大多数人应该和自己一样,选择低调生活,因此才没有被发现而已,却并不是仅仅只有她一人穿越而已。
而这也同时激起了她心底的千层浪,既然这个世界有可能存在很多的穿越者,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是否他们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自己之前没有想象到会有穿越的情况,所以没有发觉?她觉得有必要再去重新,以不一样的眼光去读一读历史了。
然而这还不是她所想到的最重要的,她想到的最多的便是,到底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可能回到曾经的世界去,有没有人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又或者有没有成功的实践者?
更甚者,她越想越深,越想越远,她是否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或者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她生活过的这几年是真的?不是庄周梦蝶般的景象吗……
宋玉宁自听了烟云的故事便进了书房,虽然丫鬟们和宋玉宁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的,因此丫鬟们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小姐和往常一样去用功了。
却没想到宋玉宁竟然想了这么多,而小姐平日里虽不喜人打扰,却也一个时辰最多两个时辰便会出来休息一会儿,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劳逸结合,适当调剂”了。
可也不知怎的,今日小姐进了书房快三个时辰也没有出来,这时候身为大丫鬟的柳枝最有警觉性,便等到到了三个时辰时,暗自鼓劲进了书房,却发现小姐竟在书桌上趴着睡着了,难怪在外面叫不应呢。
她松了口气,打算轻轻叫醒宋玉宁,让她去房里睡觉,毕竟桌子上硌得慌。
可当她走近才发现,宋玉宁身上烫得慌,周围都被热气环绕了,这可吓坏了柳枝,要知道,小姐身体一向康健,很少生病的,如今又不是换季,也不知为何小姐就生病了。
可她来不及想更多,一边招呼其他丫头进来帮忙讲宋玉宁送到卧室,一边嘱咐小丫头去告诉主母沈氏,让她出面寻大夫为宋玉宁医治。
没想到大夫还没有来,沈氏和韩先生倒是来了。
原来沈氏听闻一向健康的女儿突然生了病,担心不已,便来看女儿,路上恰巧遇见了也听闻徒弟生了病赶来看望的韩先生。
互相间一询问,沈氏便知晓了韩先生也懂医术的事情,于是便力邀他为宋玉宁诊治一番,恰韩先生也有此意,便一道而来了。
韩先生和沈氏到了屋内,便看着丫鬟们正在为宋玉宁换头上的湿帕子。
只见她双目紧闭,羽扇般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脸颊通红,周身都散发着热气,一看便是急症。
韩先生不敢耽误,立刻坐下来把住了宋玉宁的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了眼睛,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不再那么严肃了。
只见他转头说道:“无事无事,这丫头只是思虑过甚,有些急火攻心这才引起了热症罢了,不是什么大症状,这病我便能治,到不必延请医师了。”
“且拿笔墨来,我开一副方子,只需服用两剂,保管她活蹦乱跳的。”
见韩先生如此说法,沈氏才放下心了,接着她又想起了韩先生所说的女儿“思虑过甚”,也不知是何事,让她如此上心,竟把自己都给想出病来了。
虽然沈氏和宋远是一对非常开明的父母,但涉及这种大事,他们还是要问女儿的。
所以,还在睡梦之中,尚且还陷入思考的宋玉宁完全不知道,还有几剂极为苦口(去火)的汤药和已经准备好要盘问她的父母在等着她。
而吃药和被盘问,她觉得没一件是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