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后,黎锦轩回校,鼻子因为轻微骨折被缝了几针,还被学校记了过。曼若愧疚地登门拜访,想诚心道个歉,却被他哥们拒于教室门外,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不必见。
自从那日过后,她两个月都没有再见他的身影,后来再找他时,便听闻他已转校。而徐子傲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见面了最多是冷哼一声。至于他是否和依雯在一起,这私下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但再也没有关于他们两人的任何传闻。
曼若生活终于归于平静,或许,某些事情只是掀起了一丝波澜,对她而言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入夏的夜异常闷热,夕阳渐渐落幕。
灯火阑珊的教室里是追逐着梦想的万千学子,大大小小的课桌上书本堆积如山,曼若无心向学,她百无聊赖的转动着笔,叹着气,难道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吗?
她这样想着便看了一眼程萌萌,程萌萌早已一头扎进了作业堆里,认真得头都不抬一下。连同那吹来的风都被掩盖在了“刷刷刷”的写字声中。
她头痛地翻着教科书,却再也闻不到那日书香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她近乎被熏得窒息,才知那书香味是书店里所独有的。
她想起了聂鹏,想起了他说过的话,只是那张脸孔,还是陌生得让她没有留有一丝印象。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身为走读生的她,十点半下晚自习往往要一个人走很长一段路,她在路边等,却总因为太晚而错过最后的末班车。
每天下了课只好一人横穿三个红绿灯,路经两条小道,一个白桦林,最后步进一条小巷,便到了家。
这天晚上照例如此。
下课后。
“路上要小心点喔”程萌萌每天晚上都这样叮嘱她。
“嗯,我知道了”
和程萌萌道别后,她急匆匆的迈出了校门,无数少男少女骑着自行车在她身旁极速前进,只见步行回去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人。
这时她与几个穿校服的女生擦肩而过,不料听见她们在神神秘秘的谈论着什么,一个头上扎着两条辫子的女生不知怎的把声音突然放高阴阳怪气的说:“前些天呐我听到有人说我们学校正门那条街道下去发生了抢劫案”说着那个女生便用手指着那条曼若必经之路。
“不会吧?”有人质疑道
“是真的,那个女生还被刺伤了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在她身旁的几位女生听了吓得花容失色。
曼若听闻此事,更是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好像这件事是特意为了说给她听的。
她走了那么久,怎么就没有听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呢?不过那条路晚上乌漆墨黑的,有此类事件应该也比较正常吧,她这样推测。
可是……推测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可对她而言完全没用……
“help!”她心里暗暗发出求救声,加速了前进的步伐,往那漆黑的道路走去“豁出去了”
她没有回头,很快被吞没在漆黑的夜色里。
走了许久也看不到路标,今夜的路特别漫长,好像没有尽头。
淡淡的月影透过树叶在头顶上倾斜洒下,铺在路上照亮了几粒碎石。
她想起小时候爸爸牵着她走夜路的时候,总会唱几首情歌,可以驱赶走她的恐惧。
然而……她不会唱情歌,却还是情不自禁哼了一首歌出来“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只是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本想着唱来壮壮胆,然而当树上落叶飘落时,她的声音便像蚊子一样小,大概只有自己能听见了。
走了没多久,路遇一个满脸胡茬的醉汉,拿着一个酒瓶醉醺醺地向这个方向走来,那醉汉身高八尺,省体健壮。
走几步就拿起酒瓶把里面剩余的酒往嘴里倒,直到把最后一滴酒倒尽。一边破口大骂着什么,一边恶狠狠地瞅着曼若,酒味蔓延了整条小道。
她吓了一跳,这个醉汉对她来说比那些女生谈论到的抢劫的贼还可怕,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怎知那醉汉把强壮的身躯一侧,像打醉拳一样手脚乱辉,打了几个空拳,便颠颠的朝着曼若走去。
曼若见势不妙,加快了脚步,小路不大,两头相隔也才不到六米宽,她慌张的往边上走,那醉汉便往她这边靠,朝着她走来大呵一声“臭娘们,休想跑”曼若怔住了。
知道是冲着她来,惊出了一身冷汗“你,你别过来”曼若双腿发软,急忙后退了几步喊到。
那醉汉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还是一步一步把魔抓伸向她。
“你再过了,我,我喊人了”
“你喊啊,喊啊”醉汉眯着眼看她,满身酒气,突然醉汉“嗝~”的一声如雷声一般吓人,吓了曼若一跳,随之而来的一股酒气把曼若醺得连咳了几声。
“救命啊~救命啊~”曼若着急的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可是除了风吹叶子的声音,便再没有一点声响。
当她临近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班的依雯,她极度恐惧下,用带着哭腔用接近哀求的语气喊“依雯,救我啊”
依文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便对上了曼若的眼,看到眼前的一幕却也被吓了一跳,犹豫的向前走了两步,眼神飘忽着。曼若看出了她的犹豫“你帮我喊人也行,求求你了”
醉汉听了,瞬间暴跳如雷“臭娘们,你嚷嚷什么?”于是右手半握着拳,手上青筋凸起,左手一下子就把酒瓶打在树干上。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酒瓶碎了一半,地上的碎片碴子分外刺眼,醉汉握着的玻璃瓶全是突出的尖锐玻璃,危险的气息更为浓郁。
曼若已经喊不出声了,焦急地看着对面的依雯,她知道,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却见依雯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当反应过来时,她急忙用手把头发遮了遮脸,目光闪躲着往后退了三步,最后转身消失在夜幕里。任凭曼若怎么哀求,依雯都不转身,两行冰冷的泪夺眶而出,最后她只能只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啜泣声。
她还能指望谁呢?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于是只能硬碰硬了,她冲出几步,用尽全身力气把醉汉一把推开,可是醉汉身硬如磐石,被她这么一推也只是微倾一下,曼若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出魔掌,没命的向前跑。
她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醉汉,没跑几步就被一个粗实的大手一把抓着头发给连扯带脱着回来。
“啊~放开我,你个疯子”曼若大叫,扭动着瘦小的身躯,一直用手拍打着他,却无济于事。
被他强硬的拖出了几米远后,她挣扎着试图甩掉他的大手,可那醉汉的力度却只增未减,头上一阵一阵剧烈疼痛,她只好竭力维持身体平衡,以免头皮被扯下来,曼若痛苦的嚎叫着,绝望地哭出了声。
醉汉换了手像拎小鸡一样把曼若抛到了一棵树头下,曼若的头重重撞到了树上,一阵疼痛与晕眩袭来。
“臭娘们,让你跑”醉汉说着一掌打在了曼若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痛感蔓延到了整张脸“求求你放了我”曼若哭着哀求“我呸”醉汉吐了一口水在她身上,一手按着她的头,把她揪起来往树上狠狠的撞击,另一只手举高了酒瓶,在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曼若举起手一挡。“啪啦……”一声响,顿时血流如注。
曼若低垂着手,疼痛让她忘记了正处于危险中。
醉汉还想下手,忽然一个黑色不明物体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到了他,原来那是一个书包。
只见黑暗中一青年走了过来,一拳打在了醉汉的脸上,醉汉一个趔趄,瞬间暴怒,揪着青年的衣服也还了一拳回去,两个人在一起扭打了起来,场面异常激烈。
“曼若,跑”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可是,是谁呢?
曼若看不清那青年的模样,只是吃力的撑着树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向前走,奈何她本就贫血,又因为手上血流过多,很快就感觉到了晕眩。
她一看那与醉汉搏斗的青年,竟然逐渐占了下风,体力也快要支撑不住了,一直被醉汉一拳一拳往肚子上打。
曼若目光搜索着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倒他,忽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块砖,于是拿起那块砖头一步步的走向那醉汉,她站在醉汉的身后,用力拿起砖头往那醉汉的脑袋砸了下去,砖头一下子碎成了两半,醉汉倒地。
“对不起,我来晚了”曼若抬头一看,原来是聂鹏。
曼若虚弱的笑着回答“谢谢你,聂鹏”说完便虚弱的靠在树下,鲜血染红了树叶。
聂鹏看了看她的伤口“不好,你的伤……”那伤口血肉模糊已经伤及了动脉。
朦胧中她感觉聂鹏把她抱了起来匆匆地向前走着,他有力的手抱着她,脚步紧促有力。她痛苦的紧闭着眼,面容已经痛到扭曲起来“现在去哪?”
“医院”
“我想回家”他没有回应她,后来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眼前一黑,曼若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医院离这里大概一小时的路程,聂鹏头上急出了一身汗,看着她瘦得像竹竿一样的手血流不止,竟然急得红了眼,情急之下撕破了自己的衣服卷起给曼若扎着伤口以防血流得太多。
他抱着她急忙寻找药店,可是全都已经关门了,他一路跑着朝医院走去,曼若因为颠簸而觉不适,微微皱眉,他于是调整了步伐,但是并未放慢。
走着走着,聂鹏怜惜的看着怀里的曼若,初见这个女生时,她便被融入了他的冰山一角里,或许她也是冰,只是那冰不冷,也会带有温度。
他看着他,低头悄悄吻上了她的唇。
“我,我吻过你”他悄悄的在她耳边说,像偷吃了糖的少年,只是,她大概听不到。
月色依旧,不知何时,怀里的依人滑落了两行泪,他小心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最后留下的两道浅浅的泪印,却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