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叶落此时虽然态度十分松散，一番推理甚至极有可能是瞎猜的。
显然，叶落这手棋下得十分绝妙，使剑灵进退两难。哪怕叶落失败了，他照样有大把别的功法可以修炼。
而若是成功，他不仅可以白得些好处，还能修习强大无比的道境功法，甚至能收获一个未来再次超脱圣境的大道剑灵。
血赚。
剑灵久久不语。
叶落笑着打量他：此刻的剑灵已看不出初见时的那般英俊潇洒，灰袍早已失去光泽，赤瞳已经暗淡，他已经无法维持肉身状态，半透明的漂浮在虚空只中，在小世界悚白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憔悴。
半晌，剑灵的嘴微微半开，似要吐露什么。
叶落轻笑着挥挥手，“你不用辩解什么，我知道你不愿委曲求全。反正再过半个时辰，你就魂飞魄散了。”
攻心。
剑灵缓缓闭上了嘴，深沉的叹了口气，拿出一壶酒，靠在了地上，格外落寞。
刹那间，酒香四溢，充斥着不足二十平米的小世界，但叶落清楚，那只是一壶再普通不过的浊酒罢了。
道酒仙尊一生唯痴迷于道酒二物，在酒中又尤其好浊酒，不带丝毫虚伪，够烈。
然而此时，叶落却没有半丝品尝的欲望，只是笑着望向剑灵，笑得十分牵强。
没过半刻，剑灵便已微微醉熏。
“我该去找你了。”剑灵喝得有些醉了，面目无光，喉头梗塞，带着沙哑的嗓音，听得叶落心里刺刺的。
“千亿年转瞬即逝，你必定早已陨落在那个男人手里了吧？你死亦霸道无双，而我却只能凭着一缕残魂，枯守在一方虚无之中，苟且偷生。抱歉，我没有伴你战尽最后一刻。”灰袍人的身体已经慢慢虚无，叶落只能看到他半透明的影子。
“我是你手中的利剑，曾伴你纵横万界星空，斩道诛魔，你我共同历经千难万险，而我却无法在最后关头替你再转乾坤！”
灰袍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却硬撑着强行爆发出一声冲天的嘶吼。
这一吼，吼破多少年少轻狂，吼破多少落寞时光。
“在这一片虚无中苟活千亿年了，我活够了，我也该去陪你了。”
即使，你我将魂飞魄散。
即使，消散便再也回不来。
我愿意。
……
叶落实在挤不出一丝笑意，他没再开口，也失去了收服剑灵的心念，剑灵的心声显然不是向他吐露，更不是在换取同情以求脱逃。他知晓，那是属于剑灵，身为剑，最后的尊严。
剑灵的泪珠轻轻滑落，在发白的世界中散发出一抹光景，却转瞬消落尘埃。剑灵轻轻地沾了沾最后一口酒，躺在了地上。
最后一刻。
叶落忽然踹醒醉得一塌糊涂的剑灵，抢过他胸前的玉筒，面色平淡地说，“还想不想活了，我愿意修炼你的功法。”
剑灵笑了笑，甚至连身子都没有抬起来，“小子，省省力气吧，我知道你应该是某个大能转世，你想要个强大的剑灵也无可厚非，可我一生惟忠于一人，你，还不够。”声音轻浮，却又落寞。
叶落不在乎一尊大道剑灵，也不在乎一部道境功法。
凭他前世的见识和眼界，哪怕没有《万道独尊决》，没有剑灵，他依然能再次踏上巅峰，甚至超脱圣境。
这是仅属于仙尊的自信。
真正影响他，让他发自内心，想要修炼功法的原因，是剑灵醉酒时无意中的话语。
生离死别，叶落前世何止见过几何？但这一次，不知怎的，他那亘古不变的道心却有所触动。
叶落摇摇头，一把抓住剑灵虚无的衣领。
“我不在乎你，哪怕你是大道的剑灵，哪怕你有道境功法，但对我来说却并没有到达需要我不择手段的地步”
剑灵一愣，索性闭上眼，充耳不闻。
叶落没有在乎剑灵的神态，只是自顾自地高扬起头。
“放眼千年之后的万界，我是渡劫巅峰的至强仙尊，在绝对的逆境之下，仅凭千年便修得渡劫巅峰的万古妖孽，被万界共仙拜为仙尊。”
剑灵睁开了眼，无法理解叶落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知与他。
重生转世算不得几何，而逆转虚空却乃逆天之无上法则，足以使万界癫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万界亘古不变的真谛。
叶落坐了下来，一对星眸中闪烁着无穷的神芒，“我以圣劫斩苍穹，大道三千又有何？”
夜风席卷，勾勒出少年不算高骏，却蕴含无穷伟力的身影。
剑灵愣了半晌，记忆中那人的身影和眼前的少年渐渐重叠。
傲，深入骨子里的狂傲，宁折不弯。
“最后问你一次，可否与我共战诸天？”叶落最后抛出橄榄枝。
剑灵忽然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叶落：“小子，我可以效忠与你，虽然现在你毫无修为，但我相信不出百万年间，你必能踏入道界巅峰，届时，你得帮我杀一个人。”不知怎么，剑灵同样也在这个不足二十的少年身上，看到了未来不朽道尊的影子。
叶落微微颔首，“谁？”
“当世天道。”
天道者，真正的不朽法则。
见叶落不语，剑灵叹了口气，躺在了地上。
“可。”一个字，简陋却坚定。
剑灵抬起了头，眸色蕴满曙光。
剑灵将玉筒拿起，略微修改一番，便郑重的递给叶落。
“签下这份契约，从此以后我是你的剑！”
叶落轻笑着接过了玉筒。
“好了，小子，现在这卷功法和我都给了你，你便也算是上古大道的传人了，我倒是为那老家伙收了个徒弟，来叫声叔叔听听。”剑灵满面春风，刚刚的严肃认真一扫无遗。
叶落撇了撇嘴，不爽地锤了剑灵半透明的身体，“切，此方虚空还没有压得住我的人呢，我拿你当兄弟，你丫居然想当我叔，滚滚滚，刚刚的那副神态是装的吗？小心把我逼急了，把你拿去挑粪。”
“我擦，小子你是飘了吗，什么态度？啊，别打了！”剑灵虽然嘴上逞强，但却被叶落打得哇哇直叫，刚刚的高人气质连着剑灵的节操被按在地上死命摩擦，搞得叶落连连汗颜，脸这种东西特么就是给剑灵毁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