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舞场,我打手机,通了,我“喂?”蓝蓝自觉站一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与杭杭说什么她能听清。
“你在哪?”另一头杭杭说。
我答:“文化宫露天舞场。”
杭杭似是愤怒了,她是看了来电显示,说:“那个姓赵的女流氓给你派手机了?”
“赵一蒙?怎么会派手机呢,我又不是她老公,再说,好久不来往了,是借用海蓝蓝手机用一下,回你的。”
“你不会借她人用吧,早年我就看她望你,那眼神儿就不对,所以我一直不和她来往,你知道吗?”
“你不会以为你老公是个宝吧?”我有些火。
杭杭说:“只有我才要的一个臭鱼头,宝什么宝?”
“臭鱼头苍蝇才喜欢,别把自己说成是一只苍蝇,我老婆可不是苍蝇,是个宝。”
杭杭笑了:“板板儿的。”
我问:“怎么了,你笑什么?我说错了!”
杭杭说:“用你的钱,买了一部手机。”
我插话:“什么你的我的钱?”
杭杭说:“抽空来拿吧,和那女流氓联系也方便点,别人看你也人模狗样一些,省得叫人瞧不起,不知情的,好说我把你经济卡死了,那寒酸;当然你也可以起诉法院离婚,说你老婆我,也有第三者。”
我火了,说:“你罗罗嗦嗦说些什么呢,我真的好几个月也没与赵一蒙来往,你真想离,就离好了。”我关了手机递给海蓝蓝。
蓝蓝呆呆地看着我,刚要说什么,手机又响了,她接了,说:“杭杭吧,你好,我是蓝蓝。”
也许杭杭,她一句也不想和蓝蓝说。
蓝蓝无趣把手机给了我。“说吧,都大半年了,你还要怎么样呢?”我电话里对杭杭强硬地说。
“我煨了排骨汤,你回来喝吧,这也是你女儿的意思,你看着办吧。”杭杭要挟说,压了电话。
女儿,如今才是我情感上的支柱,不可以割舍的。女儿偏向她妈,说一个丈夫可以抛弃无过错的妻子,那么,她也可以不要我这样一个无情的父亲。离婚,如果是她妈的意愿就另当别论。女儿什么都懂,帮她妈分析说,大凡中年男人最难割舍的是亲情,女儿是他的亲人难道妻子你就不是?“妈,你与爸恋爱到结婚二十余年早不论什么爱情了,也是亲情,你真能割舍我爸?”直说得杭杭潸然泪下。
杭杭说:“好孩子,妈也不想发生旧人哭,新人笑的事儿,可妈咽不下这口气。”
女儿说:“你不可一时气昏了头,去提什么离婚,你那么优秀,经营婚姻占去了你风华正茂的半生,都出纰漏,真离了再找人结合,你还能保证有好的下半辈子?”
女儿最后说:“分开一段日子也好,都冷静冷静,可记住,要知今日何必当初,看吧,你们不撞南墙不回头。”
女儿的以上高论又不知是从那本书上读到的。
舞场散了,十月的夜,九点还早,蓝蓝无语,往剧院后面僻静处走,我心烦,下意识地跟着,最后坐在一处石条凳上。
“你们闹半年了?”蓝蓝问,见我点头又说。“赵一蒙是谁,怎么一回事?”
“老乡,她离婚了,还不就那点破事,有什么好问的?”我恼了说。蓝蓝本挨我坐得紧,这会儿就像遇上我这个“麻风病人”似的,赶紧往旁挪了挪屁股,气愤说:“你这人还说不花心呢?是老乡,她多大?”
“三十岁吧,”我嘘口气。
“她三十岁,你也缠?怄心,”蓝蓝说,管不住自己的心,是难过还是遗憾。
我想,不管你的事你怄心什么呢。
她又问:“她很漂亮?”
“比你还胖,乌黑乌黑又矮,”我又像当初蒙杭杭那样胡说。
“你奶奶的,说比我还胖,我胖吗?不就胸大点,屁股大点,你这么损我?”蓝蓝对于说胖很敏感,也很在乎我怎么看她,所以她很火。
我说:“她胖,你正点,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只可惜当初……”
蓝蓝没让我说下去,问:“赵一蒙,真像你说的那样?鬼信。”
“你与她各有千秋,单说她怎么样,你心儿酸,”我说。
“酸的巧,”蓝蓝说。“杭杭河里人不急,我岸上人急?”
“我不是你的初恋吗,你虽然没做我什么人,但也不希望自己比我所认识的女人漂亮,对吧?你希望我后悔没娶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蓝蓝耗不清的理儿在我这里,竟被一言击中。
“奶奶的,”蓝蓝骂,起身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臭花心的,我恨死你了。”
我的叩机又响了,看了看,是赵一蒙的手机号,我说:“是赵一蒙,我不理她。”
“干吗不理,我回她,”蓝蓝好奇,说,就用手机打过去,通了。她说:“搂紧我,喂!”
“你是谁?”另一端赵一蒙说。
手机里也听得出赵一蒙急促的喘息声,那心儿一定悬着呢,蓝蓝笑了,好开心,半真半假故意撇着嗓子骂,说:“不要脸的货,勾引我老公,看我不要你好看的。”
“勾引你老公?你说明白一点,你老公是谁,你拨错号了,”赵一蒙说。
“云雾庵,能错?他就在我床上,”蓝蓝作恶说。
“那你叫他接听,”赵一蒙将信又疑。
“我的手机干吗要他接听,他现在不要你了,你别死皮赖脸地缠他,”蓝蓝说,她潜意识里来真的了。
赵一蒙信了,火了,说:“你不是杭杭,凭什么骂我,好,我知道云雾庵在你身边,告诉他,别以为我两个多月没找他麻烦,就没事了,他不离婚,我不会放过他,哼,又弄出一个什么坏女人来骂我?看我明天不上他单位去闹。”
“她说上单位去闹,好恶的女人,”蓝蓝对我说。
我一把夺过蓝蓝手机,说:“蒙蒙,你敢!”
“你现身了,”蒙蒙笑了。“在哪?”
“在女人床上,”我恶狠狠地说。
“你不是那种人,老公,我好想你,”蒙蒙撒娇气。“哪儿个臭女人?你还让她骂我。”
“是你妈。你不也找了一个小白脸吗,”我仍在火头上。蓝蓝在一旁大声吼吼:“你奶奶的,我有那么老吗?还是她妈。”
“我那是气你,他只是我的一个客户而已,”蒙蒙说。“你给我一点希望好不好,你离了,咱俩结婚,人生真爱只有一回。”
“咱们玩完了,我就算离婚,要蓝蓝也不和你结婚,”我气急了说,立即掐断信号。
“痛快,”蓝蓝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你痛快个啥?”我余怒未消。“你不要幸灾东祸,黄鹤楼上看翻船,她若再闹,我就丢工作了。”
“翻了那只船,还有我呢。”
“有你?行,下辈子,我们走!”
“去哪?”蓝蓝吊着我脖子不放。“去你那儿,还是上我家?”
“还早,心烦,去喝茶吧,”我嚯地抱起蓝蓝站起,放下她,并肩出文化宫,就去《时光倒流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