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倾言躺在床上难得的没有睡意,看着透过窗户钻进来的月光竟是有些调皮,起身来到院中,狡黠的月光探出云层,微风轻轻吹起承倾言的裙摆,舒适的拂过如月光般细腻的面庞,此刻承倾言倒不觉得冷,坐在秋千上静静的感受着夜的静谧,黑色是最好的保护色。
承倾言总是很享受这万籁俱寂的深夜,这是完全真正属于自己的时光,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和她争抢,就这样静静地摇晃着双脚,将所有的事情都抛诸脑后,身体跟着秋千自由摇摆,心灵也随之月光舞动。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承倾言轻轻哼着小曲,并没有发现前方屋顶上有个人影,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只是自顾自着。
不多时,承倾言就感觉到身体有些凉意,便不再逗留转身回了房间,而屋顶上的黑影见承倾言回去之后便轻轻跃下,来到承倾言坐过的秋千前,也学着承倾言轻轻荡了起来,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俊美的容颜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俊朗。
他不知道那人是否会改变主意,他一直都在担忧,他不敢确定,他怕那个万一,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是多么的般配,简直是金童玉女,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而他,总是不受世人接纳。
原本他以为他会听到君奕元和她即将大婚的消息,还想着,若是她不愿意他便娶了她吧,横竖也只是做个样子,只要能护得了她,待她日后有了意中人便放她离去。只是没想到她竟生生的拒绝了君奕元,还真是够大胆的。
晏南希盯着承倾言黑漆漆的窗户却是笑了,不!他认识的她原本就大胆的很,倒是他多虑了。
承倾言并未入睡,而是站在窗前平静地看着院子中随风“摇晃”的秋千,摸着怀中的铃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变得愈发迷人了。
翌日清晨,承倾言像往常一般起来梳洗,却见母亲匆匆忙忙的赶来,承倾言一惊连忙扶住承夫人:“娘,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承夫人握着承倾言的手摇摇头,眼睛有些酸涩:“娘没事,娘就是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承倾言显然是有些疑惑,有些莫名的看着承夫人,承夫人见承倾言还是披头散发的,道:“你坐下,今日娘来替你挽发。”承夫人将承倾言按在凳子上坐下,精细的替承倾言梳着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承倾言看着忧心忡忡的承夫人大概有些明白过来,笑着答道:“好啊,娘都好久没有替女儿梳头了呢。”
承夫人面露苦涩的笑容,看着镜子里姣好的容颜,心里的叹息就从嘴里发了出来。
承倾言有些受不了承夫人在自己的耳边唉声叹气的,拉过承夫人的手坐在自己身边:“娘,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伤了身子爹爹可是又要心疼了。”
承倾言见承夫人的脸上始终都不见笑容,依旧愁云惨淡的,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嫁给太子殿下,您会支持我吗?”
承夫人顿时僵住了身子,瞪大着眼睛,双手有些微微颤抖:“言儿…莫非你真喜欢那太子殿下?”此刻的承夫人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小心敏感。
承倾言捏捏承夫人的手,笑着安慰道:“娘~你别紧张,我是说如果!”
承夫人轻轻别去承倾言额头的一缕碎发,温柔的抚摸着承倾言的脸颊,目光是那么的柔软又是那么的凝重:“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可是娘更心疼你,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一个人要如何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所以你问我会不会支持你,我只能告诉你娘的心里是不愿意的。”
承倾言搂住承夫人,贪婪的吸着承夫人身上的味道,在承夫人的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那是母亲身上才有的味道:“所以娘是在担心什么呢?我现在既没有要嫁给太子,太子也没有强迫我嫁给他,娘又何必为这些没有影儿的事费心神呢。”
承夫人看着自己天真的女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幸的是女儿活的如此单纯就有如此快乐,不幸的是人心险恶,这样的天真太容易受到伤害。说起来也只能怪自己,从小就对她保护的太好,没有教她如何分辨善恶,告诉她人心的叵测,总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她一辈子,可是她忘了她会长大,终有一天她是要过自己的日子,终有一天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承夫人碰了碰承倾言的脑袋:“傻孩子,你想的太简单了,没有人可以挑战皇室的权威,他们既然可以把你捧上天,就也可以把你打落在尘埃里。如今人人皆知太子钟情于你,你总不能不顾外面的传言吧,人言可畏啊。”
正如承夫人所言,外面谣言纷纷,盛传着圣歈郡主与太子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却又道圣歈郡主离经叛道毫无规矩不堪太子良配,但这样不好的传闻总是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虽说国公爷再三地向她保证皇上已经另外选了一位太子妃,但难保不会再有什么新的纰漏,所以这事暂且还是不要告知言儿为好。如今言儿也已及笄,她也该把言儿的婚事提上议程了,从前就依着言儿,觉得可以再晚一年,再晚一年,如今是不能再晚了。
尽管言儿一直不愿意相看人家,但私底下她还是看好了好几家公子,和言儿年龄相貌匹配的世家公子有不少,不仅家世好人品好,还有学识有能力,和言儿正是匹配,如果不抓点紧,就会被别人先下手为强。
承夫人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对着承倾言说道:“娘明日就挑几个人的册子过来给你瞧瞧,或许你有几个是看得上眼的。”承倾言闷笑一声还未说什么承夫人就又立刻说道:“不许你再说什么年纪还小、要求不符这样的胡话,听娘的话,多少看看再说,总有一个是合你眼缘的。”承夫人知道承倾言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所以这次她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承倾言觉得承夫人是有些自乱阵脚的意思了,不由得直起身子道:“娘,我若是真的在意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您就该把我藏起来,这些年外面这样的传闻还少吗?也不差这一回了。娘,人活着不能太在意别人怎么说,而是要看自己怎么做,只有那些过得不如我的人才会在我背后议论我诋毁我,他们这样呀就叫心里不平衡。”
承夫人一点承倾言光洁的额头,怒笑道:“我不管别人,我就管你这个臭丫头,你今年可都十五了,过了年就是十六,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嫁人了吗?”
承倾言一听承夫人的气话就乐得一把抱住承夫人,将头靠在承夫人的胸前亲昵地说道:“好哇,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了,我就待在家里一直陪着娘亲可好?”
承夫人象征性地推了推承倾言,口中责怪道:“尽说胡话,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听娘的就这么决定了。”
承倾言也知道承夫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既然只是说看看资料,并没有要求她真的就从中选一个嫁了,那看看也无妨,也好顺了承夫人的心,说不定还真是有眼缘的,缘分的事又有谁说的准呢。
承倾言心里这样想着就顺口答应了下来:“女儿都听娘的。”
“那就这么定了。”得到满意答案的承夫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长乐院,也是奇怪,来的时候是面容愁苦的,走的时候却是兴高采烈的。
承倾言送走承夫人后用了早膳就去了花园散步,现在这段时间她有空便来这里喂鱼,正当她百无聊赖的喂着荷塘里的锦鲤,就见苏叶从远处迤迤然地走来,优雅谪仙像个仙女似的。
苏叶也看到了承倾言,立刻就露出得体的笑容率先开口:“言言真是好雅兴。”
“二嫂来了。”承倾言微微一笑,随意答道:“二嫂坐吧,二嫂可是在屋子里待的乏闷了?”
苏叶也不拘泥,就在承倾言身边坐了下来:“这倒不曾,只是刚从老祖宗那回来,路过这里见你坐在此地发呆便过来瞧瞧,我见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心事?”苏叶关切地问道。
她也从承言殊那里听说了承倾言的事情,那日晚上回来,承言殊向她好一顿埋怨,她这才知道原来承倾言和太子之间还有这层关系,真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是,像承倾言这样的人,太子会看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自从苏叶嫁到了徐国公府以后,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连老祖宗也不例外,苏叶自然是隔三差五的就去给老夫人请安,这倒是空闲了承倾言,以往都是她每日去陪着老祖宗说话解闷的,自从苏叶来了以后,承倾言为了让这个新二嫂可以更好的得到老祖宗的认可,就时不时的偷个懒。
这不连老祖宗都说了,承倾言这个小没心肝的,是愈发敷衍她老人家了,还不如苏叶来的勤力。不过大家也是知道老祖宗只不过是开玩笑,承倾言孝顺她老祖宗是人尽皆知的事,就算自己不去,自己的丫头也必定每日去送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