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一辆飞快驾驶的马车终于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驶入城内,马车内伸出一双柔荑,稍作停留亮出一块令牌后便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前驶去。
“哎,前面的那辆马车停下!”城门口的护卫见马车并不停留接受检查,立马追上前去喝止其停下,旁边的侍卫一把拉住正在追喊的人:“你疯了!你知道马车里的人是谁吗你就追?你不要命啦!”
“谁啊?是谁都得停车检查!”侍卫不解的说道。
“那是圣歈郡主的马车!”另一侍卫好心解释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她可是有皇上特许的。今日她是出城去保国寺为皇上祈福了。这样的人在我们晋元朝能有几个?再说了,人郡主不也给你亮牌子了吗,行了行了我说你也别别扭了,待会换了班我请你喝酒去。”
那侍卫面色凝重的站回了岗位。
这些年,皇上的恩宠不断,赏赐如流水般往徐国公府搬,这还是承倾言百般拒绝下皇上稍加减少的情况,要说承倾言在京都躺着走的都不为过,就连国之瑰宝奕元太子也对圣歈郡主是宠爱有加,从不对其他女子多看一眼的奕元太子却对承倾言异常宠爱,精心找来的古玩珍宝一股脑的全送到了徐国公府。
虽说太子府已有三位侧妃,听说还尤其宠爱其中一位,但太子也是早已到了册立太子妃的年纪,皇上和太子怕是都属意这位圣歈郡主了。可圣歈郡主却对太子的邀约也只是偶尔应之,礼貌有余热情全无,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更是让京都的少女恨的咬牙切齿。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承倾言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上门说媒的媒人差点没将徐国公府的门槛踏破。承夫人每每向承倾言提起,承倾言总是委婉的拒绝,说是要找爹娘这般举案齐眉梁孟相敬的,提出来的那些个要求听的承夫人是连连摇头,这傻孩子,这世上又怎会有她所说那般独特的男子呢,为着承家几兄弟尤其是承倾言的婚事,承夫人真是操碎了心。
承倾言每日读着诗书学着女红,练着琴棋书画,偶尔还出去练练骑射,甚至学起了鞭子,承夫人原本就不乐意见女儿学那些危险的东西,可徐国公说女儿当自强,学些武艺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保护自己,承夫人虽不大同意但也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除此之外承倾言对于外头的宴会也是能躲则躲,并不主动去交际,对于旁人的示好也是打太极从不应承,所以京都许多人都对承倾言充满了好奇,只是她还是会经常进宫陪伴皇上。
承夫人纳闷,明明这么活泼好动的女儿怎么就不愿去结交那些小姐呢,这些年除了英国公府的二小姐就再没结交其他千金,成天挥着条鞭子哪还有什么女孩子的样子,每次跟承倾言抱怨都被那丫头的一张利嘴给挡了回去。
“小姐,刚才可真惊险,差点就没赶上。”流萤拍拍胸脯安抚自己。
一双素手如若无骨般慢慢的攀上流萤的脸颊,温柔的抚摸着,朱唇微微开启:“流萤这是怕自己这般花容月貌被歹徒劫了去吗?别怕,小姐我会保护你的。一般的歹徒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不一般的歹徒就不单是劫你财色而是害你命了,怕也没用。”
流萤啪的一下拍开承倾言不安分的手:“奴婢哪是担心自己,奴婢是怕赶不回去小姐你会被老爷罚跪!”
流萤怒视着侧躺在软塌上的承倾言,只见她一手支头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纤细的腰间,纤长的双腿微微蜷起,体态风流。
这些年小姐变得愈发古怪,表面上品貌端庄清丽脱俗,私底下却对她们这些丫鬟可是调戏了个遍,没一点正形,活脱脱一个放荡不羁的风流少爷,说话也是毫不忌讳,常常被她惊人的行为给吓到。
“我说小姐,你下次能不能别老这么贪玩,每次都要到城门口了还要打鸟摸鱼的,有哪家千金像你这样的,人人都道圣歈郡主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我看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娘子!”
“哟,栀子小姐这会子倒是埋怨起我来了,也不知道刚刚吃的那么欢快的小馋猫是谁,连骨头都舔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我拦着呀,怕是那骨头都得给咽下去了。”
这些年承倾言早已将京都逛了个遍失了兴趣,就把目光投向了郊外,所以每每借着去寺庙的机会都会去郊外逛逛。尤其是那小溪里的鱼儿,肉质鲜美弹嫩唇齿留香,直接架在架子上用火烤,将骨头都烤的酥酥的,那滋味,对于不会理鱼刺的承倾言来说,这样的鱼儿才是最美味的。
“还不是怪小姐把鱼烤的那么香,小姐你要是去开酒楼那肯定是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啊!”栀子咂摸着嘴回味道。
自家小姐倒真真像个将门之后,骑马射箭上山下水样样在行,要说行走江湖那也是不在话下,只是这些年夫人为此都不知道念叨多少回了,小姐面上是收敛了些,可私底下却是变本加厉。
“爹爹哪舍得罚我呀,我看该小心的还是你们哟。”承倾言笑的灿烂一语道破,自己虽顽皮些,但从不越过那条底线,爹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在外人眼里,自己更是完美,不仅家世显赫,更是有皇上的宠爱,虽无国色天香之貌却也曾被皇上笑称一笑倾君,一笑倾人城易,再笑倾人国难,却都不敌皇上的一句一笑倾君来的得天独厚,由此也可以看出,当今圣上是如何的圣宠承倾言。
栀子颓丧着一张脸:“小姐,我们又从后门溜进去啊?”还没有见过有谁回自己家还是走后门的,还是偷偷进去的,栀子忍不住抱怨,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车外走去:“小姐!那里好像躺了个人?啊——不会是死了吧,小姐,我害怕。”
承倾言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嫌弃的看着因为害怕而整个人都扑在自己身上的栀子,平日不肯自己窃香的小丫头今日却来吃自己的豆腐:“真没用,我去看看!”
栀子紧张的拉住承倾言:“小姐别,万一这个是歹徒,还没有死透怎么办,小姐还是别去了,叫府里的护卫出来吧。”
承倾言一把推开几个丫头,严肃的伸着食指:“嘘,安静,都给我好好待在车里别动,我去瞧瞧。”承倾言握着腰间的皮鞭蹑手蹑脚的下了马车,猫着腰向那人走去:“你是谁?为何在这?你怎么不说话?”
半靠在墙角人任凭承倾言怎么问都没有做声,也没有移动半分,这一动不动的模样倒真像是死了一般。夜色朦胧,承倾言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能看出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承倾言伸出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那人身子一歪便一头栽倒在承倾言脚下,承倾言心里一惊,不会真死了吧,颤着手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幸好还有微弱的气息,承倾言闻见他一身的血腥味,手里紧握一把冒着寒光的玄铁剑,四处张望一番并未瞧见什么人。
“行了没事了,你们都下来吧,把人抬进去。”承倾言站起身来拍手拍朝着马车内的丫鬟说道:“你们动作小心点,我看这人伤的挺严重的。”
流萤头痛的看着自家爱心泛滥的小姐:“小姐,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都往府里捡,就算不是坏人你也得顾忌着自己的名声啊,难道你不怕外面又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言吗?”
堂堂徐国公府的大小姐深更半夜捡个男人回家算怎么回事?也亏得深更半夜没有人瞧见,若是被人瞧见那小姐的名声可算是毁了,虽说救死扶伤是做善事,但也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啊。
这些年承倾言风头太盛,嫉妒承倾言的人实在太多,等着承倾言犯错好落井下石的人更多,所以承倾言行事一贯低调。
可承倾言有一毛病,就是空有一副古道热肠,总学那些个侠客救死扶伤行侠仗义,该救的不该救的人都不知凡几了。
承倾言毫不在意的甩甩头:“少废话,快给我搬,老规矩去请个大夫,小心些。”
几个柔弱的女子合力的将一个受了重伤的成年男子吃力地拖进了府内,一路上不是碰到这里就是嗑到那里,看的承倾言是心惊肉跳,这人怕是伤上加伤了啊。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边打量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继而又都望着承倾言,南月刚进门就是看到这幅场景,不用说,又是承倾言救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伤患回来了。
承倾言表情平静的厚颜无耻的说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好好照顾他啊,别给我照顾死了,还有没事别吵我,有事更别吵我。他要是醒来没事了就让他自己走吧。好了,我要去睡美容觉啦,姑娘们晚安。”
几个丫鬟看着这个甩手掌柜习以为常的挥挥手之后就不再去瞧承倾言,转头看看床上的伤者,大夫已经来过,也已经替他上好药包扎好伤口,说是失血过多,多修养几个月也就没事了。
几个人坐在秀墩上安静的做着刺绣,偶尔各自打趣几句,谁也没有再去注意躺在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