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倾言窘迫不已,一赌气就给吃了下去:“四哥是认定我与晋王之间一定有什么了?”
承倾言遇上承言沐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的心虚,实则承言沐太过透彻,对她也太过了解,这么多年生活下来对她一举一动的含义都一清二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光是他,她的几个哥哥都是人精,又怎会被她轻易蒙混过去。
承言云质疑道:“既然不是皇上又为何如此厚待你?”
承倾言哑然失笑:“难道你们以为皇上是因为晋王的关系才对我特别优待的?”
承言殊心情沉重:“除去晋王的问题,这个疑问已经困扰在我们心里许多年,我们实在想不出皇上有什么理由要如此待你,对你好的简直,简直难以令人理解。”
她又何尝不是?
承倾言并着手腕托在下巴处:“自然是因为你们妹妹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咯。”
被承倾言这么一打趣四人皆笑出了声,承倾言见四人都缓和下来,于是解释道:“要知道我与皇上相识时根本就还不认识晋王,甚至在去年之前我都未曾见过他,若说皇上是因为晋王的缘故而对我另眼相看的话,我想这个原因是微乎其微的。”
若她说六年前她可以勉强算是救过他一命,他们必定会追究到底,也势必会知道一些皇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她曾答应过皇上要守住这个秘密,她不能失信于皇上。
六年前的匆匆一见根本就算不上是认识,况且晏南希当时发病的突然,两人也只是稍有交集,晏南希恐怕光顾着与皇上吵架未曾看清过她的面容,她亦不想卷入他与皇上的纷争也没敢仔细瞧他,所以承倾言说她未曾见过倒也不算是撒谎。
承倾言这话倒是不虚,六年前承倾言不过十岁,又能与晋王有什么,而晋王恰巧失踪于六年前,照承倾言来说他们的确是不可能相识于六年前,但皇上已经足足宠了承倾言近六年,照道理的确是不可能因为晋王的关系。
难道真的是他们搞错了?
但承言沐总觉得承倾言这话说得不实:“是与不是也只有倾倾自己心里最清楚。”
承倾言撒娇道:“四哥是还疑心妹妹呢?”
承言沐打趣道:“妹妹都解释的这般清楚了四哥还怎会疑心妹妹呢,四哥自然是相信妹妹的,只是晋王虽传闻不好,但我见其本人倒也还是不错,若妹妹和他有什么哥哥也不会反对。”
似乎当初也是这么对君奕元的,这个承言沐还真是…承倾言轻轻瞪了一眼承言沐:“四哥这爱点鸳鸯谱的毛病可一点没变,只是你何时也能替自己筹谋筹谋,也好让娘少些操心。”
承言沐轻轻刮过承倾言的鼻梁,满眼喜爱:“人小鬼大。”
承言云满怀歉意地对着与承言沐打闹嬉戏的承倾言说道:“是大哥误会妹妹了。”
承倾言微笑道:“大哥不必介怀,你也只是关心言儿罢了。”
一旁的承言殊郑重道:“不管言言你和那个晋王有没有关系,总之我决不允许你和他往来,那人讨厌得很。”
承倾言哭笑不得:“二哥,他好歹也救过我一命,你总不至于让我见到他连声谢谢都不说吧。”若要让承言殊知道晏南希曾数次闯入过她的房间,承言殊大概会立即冲到晋王府去与那晏南希拼个你死我活。
承言殊虽然讨厌晏南希,但他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那你尽量不要与他有过多的接触,皇室中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更何况是这个喜怒无常的晋王,他们能对你好也能翻脸不认人,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承倾言虚心受教地望着承言殊,面对承言殊的耳提面命全然接受。
承言云见事情问的也差不多了,便带着几个弟弟们一同离开了承倾言的住所,临走前承言夙认真地看了一眼承倾言,就是这异常明显的一眼让承倾言心跳加速,他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她怎么忘了,承言夙是亲自从晏南希手中接回过她的人,那一日在那个山洞中,她不知道他与晏南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对于那一日的事承言夙闭口不谈,想来方才的那些话承言夙大概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有这样聪明的哥哥有时候真不是一件好事。
三天过去了,晏南希带着已经平复心情的承倾言去见周田生,精美的马车里说起那晚突如其来的大火,承倾言问道:“是你做的?”
晏南希惬意地靠在软枕上看着承倾言:“他们该死。”
当初晏南希说包下了整间倚红楼恐怕是早就起了杀心,只是为了她一人竟害了那么多人,她却也无从责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下次别杀这么多人,不好。”
晏南希微微笑道:“好。”他还以为她会怪他麻木不仁,毕竟她从未经历过这些。
承倾言想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问道:“他还活着吗?”
晏南希的嘴角轻轻勾起:“你让我别伤他性命我又岂敢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你放心,他只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不会死的。”
晏南希带着承倾言来到京都一处住宅,在花园的假山中开启一扇暗门,承倾言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传闻中的机关,往地下走着就能隐约听到些声响,沉沉的却让人说不出的恐慌,从下面更是飘上来丝丝铁腥味。
偌大的地牢中只绑着一名男子,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打烂,到处沾满了鲜红和暗红的颜色,身披纯白色斗篷的承倾言和这阴暗可怖的地牢格格不入,尤其是绑在柱子上的男子,更是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地牢中还有三名黑衣男子,轮流对柱子上的男子用着不同的刑法,见晏南希出现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主子。”
晏南希怕眼前的场景会再次吓到承倾言,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向那些黑衣人问道:“怎么样?”
其中一个黑衣人答道:“除了吃饭和偶尔让他睡上半个时辰之外,属下们一刻也没让他歇着。”
肉体上的折磨固然可怕,但精神上的摧残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从睡梦中被折磨而醒本就让人难以承受,更何况他已经被抓来三天了,承倾言仔细打量着受刑的周田生险些笑出声,这就是晏南希说的一点皮外伤。
柱子上的人正是被晏南希抓来的周田生,这会儿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见承倾言出现立刻扭动着布满伤痕的身躯:“啊…啊…啊…”
连日来的折磨早已令他神形俱散,从最初的疯狂喊叫到现在的无力发声,嘶哑暗沉的嗓音已经干涸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三天是他有生以来度过最阴暗、最恐怖、最害怕的三天,尤其是他亲眼看到另一个和他一起打算侮辱承倾言的人惨死在他面前的时候的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觉。
他后悔了,他不该去招惹承倾言,他更不该妄想去毁了承倾言,他甚至后悔骗了周秀兰,如果不是因为周秀兰他也不会招惹到这伙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罗刹,是地狱来的恶魔。
黑衣人看了一眼承倾言后立刻低下头解释道:“郡主,他在向你求饶。”
承倾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田生,冷冷地笑道:“求饶?不,你搞错了,他是个不怕死的,他这是在骂我心狠手辣呢。”
周田生身侧的黑衣人听到承倾言的话立刻朝着周田生挥了一鞭子。
这里的气氛让承倾言感到压抑和不适,突然扬起嘴角,道:“替他找个大夫。”
晏南希微笑地望着承倾言,他知道她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一挥手便让人把周田生带了下去,照承倾言说的替他找了个大夫。
承倾言坐在地牢里慢条斯理地喝着最新的花茶:“既然他那么喜欢妓院,那就让他一辈子待在那里好了,他虽然为人令人不齿,但长得倒也人模狗样,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有男子逛妓院也有女子养面首,若是两者都不能满足,自然就是指有龙阳之好的人了,他们往往比寻常人更难得到发泄,所以一旦有了对象就会更加疯狂,承倾言知道晏南希一定有办法把周田生送到那种地方去。
那里是他最好的去处,他也该尝尝那种被人蹂躏到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滋味,直到老死的那天都不能幸免。
将他治好只是为了让他接受更残忍的折磨,给他了希望又推他进绝望的深渊。
这里的暗卫饶是见惯了各种刑法也不免有些背后发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承倾言居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来折磨周田生,这可比他们的鞭子铁板厉害多了,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昏暗中洁白的斗篷不染丝毫尘埃,斗篷下干净温柔的少女嘴中含着淡淡的微笑,在这个死过无数人的地牢里气定神闲地与他们的主子喝着茶,这让人莫名觉得诡异。
只听那少女似有不悦地说道:“这里的气味我不喜欢,这里的装饰我也不喜欢。”
黑衣人更是听到晏南希说道:“是吧,我也不喜欢,那些被抓来这里的人就更不喜欢了,我明日就找人重新修葺好不好?”
一个用来审犯人折磨敌人的监狱需要被装饰的很好吗?听晏南希和承倾言在谈论仿佛是装修新房一般,实在令人不寒而栗,但两人却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