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次校际学生艺术节较为隆重,所以市里所有参赛中学的师生都到了市中心的大礼堂里。
那天,子娇的芭蕾舞排在我们的节目前,她身着舞服,动作优美,轻盈,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她本来应该是天使一样的女孩的,却被嫉妒蒙蔽了心灵,我如是想着,不自觉地轻叹了一下。
“小小年纪,感慨什么?”金圣熙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你管呢,快点好好看看你美丽的天鹅,小心她飞走了。”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比较需要好好看着。”他笑着说。
“什么意思?”
“她舞蹈跳得那么好,我绝对放心。只是不知道你钢琴练得怎么样了。”
我拍拍胸脯,“那还用说,我弹琴,你放心。”
可是我不知道事态会这样发展下去——
我到更衣室去换演出服的时候,发现我的更衣柜开着,纯白色的长长的晚礼服,变成了一条条不堪入目的“丝带”。
天啊,很快就该我们表演了。
“你怎么和蜗牛一样,还没弄好。”金圣熙等不及了,在外面叫道。
我拿着那破碎的晚礼服,在他面前抖了抖。
他的脸色一下子冷峻下来,“这个节目结束以后,就该我们了,我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来弥补。”
只是这个市中心的礼堂,并不像文化宫里有很多演出服,这里一般都是自备。10分钟里又不可能再去买一套。
金圣熙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纯白色的长裙,虽然不是礼服,但足以应付这样的场合,况且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这个哪儿来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立马换上它,给我好好表演就行了。”
“好吧。”我接过裙子,换好出来,不是特别合身,有一点长,还有一点宽。
“目前只有这样了。”他如是说着。
当主持人第三次念到我们的节目时,我们才上了场。
奇怪的是,我突然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怎么回事,手一直颤抖。
“你怎么了,手怎么抖成这样?”金圣熙很疑惑的问。
“我感觉有点不舒服,尤其是手,一直在抖。”
“是不是太紧张了?”
“也许吧。”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本能的挣扎,但是没成功,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并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挣扎了。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却让我感到莫名心安。
金圣熙用小提琴缓缓拉开了前奏,接下来,该我用钢琴跟上他的节奏,只是当我坐到琴凳上,将手抬起来,却发现,虽然现在手不再抖了,但是却彻底麻木,我努力的伸展骨节,但手指却不听我使唤。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突然间我想起了子娇对我说的话,周身寒冷。
金圣熙疑惑的看着我,用眼神问我为什么还没跟上他的旋律开始合奏。
我微微晃了晃无力的手。他立刻露出明了的表情,然后用口型说“你先下去吧。”然后开始专心的演奏。
我颓然的走下舞台,不敢看那些迷惑的观众。
澈和蕾看到我下台后,很快的赶到后台来,“怎么会这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早上我们班的女生送我的三明治,里面有问题,而且十有八九,是子娇指使的。”
“没错,就是我。”子娇冷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可乐。
“我已经警告过你,你却执迷不悟,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着,她突然抬起手,把手里的两瓶可乐往我头上浇,很快可乐流过头发,脸颊,把礼服弄脏了。
澈迅速夺过子娇手里的可乐,扔到地上,冲着她大喊,“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宫子衿,你知道吗,这件礼服是前几天圣熙哥哥送给我的,一直放在车箱里,我还没来的及穿,居然现在出现在你身上。我告诉你,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子娇瞪着我,恶狠狠地说。
原来,这条裙子是子娇的,可是金圣熙却把…,难怪她会生气。
我不想和子娇无畏的争吵,我走到洗手间,把脸和头发冲了一下。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看到走廊的窗户上被风吹起的白色窗帘,上下纷飞,竟像一只蝴蝶。
我突然计从心来。让过来找我的澈把那窗帘扯了下来,然后跑到换衣间,那里有剪刀,我用剪刀将窗帘稍加改造,披在了身上,里面是子娇的白色长裙,窗帘改造的衣服很长,可以说是披风,不过,这刚好可以满足我的需要。
头发已经湿了,我索性把头发披了下来,还好,头发都还比较顺直,不太乱。然后在身上挂了一个耳麦。
当我走到舞台边上时,金圣熙的小提琴拉到了倒数第二乐章的结尾。
当小提琴拉到乐章高潮即最后一乐章祝英台在坟前泣别梁山伯的时候,我和着音乐,舞动衣袖,踏着碎步走上舞台,我在以我自己的方式来演绎心中的祝英台,或者说我把对胜熙哥哥的感情寄托在了祝英台泣别梁山伯的故事上,脑海里闪现出无数曾经的画面,记忆湿润了眼眸。
衣袂飘飘,飘动的不仅是英台对梁山伯的情深意切。
还有紫儿对圣熙哥哥的深深思念。
现场安静极了,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个仓皇下台的女孩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她长袖纷飞,舞步轻盈,虽然舞技并不是特别精纯,也不够专业,但是那旋转跳跃间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和忧伤却深深感染着人们。
金圣熙由疑惑转为了赞许,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这个特别的女孩会以这样特别的方式再次登台。舞台上翩跹起舞,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她轻盈的舞姿以及那泪光闪闪的眼眸中所流露出来的悲伤已经完美的诠释了梁祝之间的至真至诚的情感。
金圣熙也忘情的演奏着,其实以他的技术,即使我不上场,这个节目也不会排在三甲之后。
最后几小节,我没有再起舞,只是舞着衣袖,缓缓的移动脚步,然后和着金圣熙的小提琴独奏轻轻地吟唱梁祝的旋律,声音通过耳麦在大厅里悠扬回荡,凄美婉约。
当金圣熙拉完最后一小节之后,我幽幽的声音再次通过耳麦传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只是令我奇怪而且感叹的是,当我说出“山无棱”三个字时,金圣熙的声音也传出来,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男女混声二重“唱”
“山无棱”“山无棱”
“天地合”“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最后一句我等了一拍,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念出了最后一句,配合得异常默契,天衣无缝你,无懈可击。
然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看到了校长和教导主任的笑容,看来我们的演出比较成功。
我们一起走到舞台前,向观众鞠了一躬,然后走到后台。
“心,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学习舞蹈了,不然你的古典舞怎么跳得那么好啊。”蕾抓着我的胳膊,激动地问。
“心之所以会跳得那么好,是在于其中所流露出的真情实感。”澈笑着说,但有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还有,你刚才吟唱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听起来特别凄美,特别好听。”蕾崇拜的看着我说。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没有经过排练和事先安排,心和金圣熙居然可以合吟的那么默契。”澈若有所思的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深深地落寞。
其实对此我也很不解,疑惑的抬头没想到正好碰上了金圣熙探究的目光。他现先移开了目光,然后又突然跑到我跟前,指着里面白色礼服上的污渍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我弄的。圣熙哥哥,这是你送我的衣服啊,你怎么可以让她穿呢?”子娇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金圣熙旁边。
金圣熙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开了。我听见了他轻轻的叹息。
比赛结果,不出意料,凡樱的梁祝合奏和芭蕾独舞分别获得一,二等奖。
后来,我们一起走出礼堂,准备回学校。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然后折身而返,他们都疑惑的问我干什么。
我边跑边回过头说,“那件演出服是我用窗帘改造的,我还没赔偿人家呢。”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从笑声中,我能分辨出金圣熙的声音,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