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望春楼的掌柜见落雨轩整日醉的不省人事,想上前劝阻,却又不敢。
早年听闻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落雨轩扮作翩翩公子哥,只身潜入医族,收集了医族谋反的证据。
与她初见那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却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场骗局。他们之间那些那些所谓的甜蜜的过往,亦是他亲手编造的,只等着她一步步走进他设计好的陷阱之中。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陷进去的何止她一人,还包括他自己。
每年的祈福日,城中百姓都会携老妇幼,去到医族圣地,由医族圣女——冷越为他们净化心灵,以求来年无病无痛,小孩健康成长,老人万寿无疆。只是今年的祈福日,多了些阴谋的味道。
彼时的冷越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她慢慢靠近,她却浑然不觉,兀自和族人准备明日祈福所需的艾草、白芍、锁阳等珍贵药草。
因为那荒唐的族规,她不仅要终日戴着面纱,更可恶的是,姑母苦口婆心地和她说,作为医族唯一的圣女,绝不可以去到外面的世界,哪怕踏出医族领域半步。冷越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只有她不能离开这狭小的医族,其他人却可以。
所以,冷越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年一度的祈福日,她格外期待明日的祈福日,那时,她就可以借由他们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
翌日,冷越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小心地戴好面纱,捋了捋额前碎发,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
没等多久,门外便传来百姓的交谈声,间或有大汉爽朗的笑声,幼儿的啼哭声,以及闺中少女窃窃私语声。虽然姑母叮嘱过冷越,不到晌午时分,不得出门,奈何冷越此刻极度兴奋,早就把她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冷越轻悄悄地打开门,探着脑袋,左瞧瞧,右瞧瞧,发现没有姑母的身影,这才放心大胆的迈出房门。
外面真是热闹,人声鼎沸,人们往神树上扔红绸带,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一片欢声笑语。没有姑母在耳边念念叨叨,冷越只觉得身心轻松,自由自在。
听医族里的小姐妹说过,外边有长的怪俊俏的公子,仿佛从画上拓下来的一样,眉目分明,见之不忘。可是冷越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穿来穿去,还是没有见到所谓的俏公子,冷越想,该不会她们都在欺负她没有出去过,故意编出来唬她的。
冷越阴沉着一张脸,正打算在姑母发现她偷溜出来之前,不动声色地回到房中,却见那红花碧桃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少年。他正背对着她,静静地站在树下,不知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啊?”冷越走到那人身后,好奇的问道。
“沧海蓝田共烟霞,珠玉冷暖在谁家。金人莫论兴衰事,铜仙惯乘来去车。孤艇酒酣焚经典,高枝月明判凤鸦。蓬莱枯死三千树,为君重满碧桃花。”那人悠悠的转过身,白皙如玉的手里,执着一把白折扇,似乎上面还题了诗。
冷越刚才还觉得奇怪,这人答非所问,莫非脑子不太好使,莫名其妙地吟起了诗,附庸风雅。
谁知冷越刚抬起脚步,正想离开,他却吟完了诗,在她眼里,十分做作的转过身来。
微微上挑的狭长的丹凤眼,印在冷越的眸子中,乌发高束,唇角含笑,冷越觉得,这满树的碧桃花都黯然失色。
“你手里的扇子真好看,可以送给我吗?”冷越指了指他手中的折扇,满怀希冀的看着他。那人却只是笑了笑,并不开口说话。冷越想,也是,平白无故,素不相识的一个陌生人,人家凭什么把折扇送给她。总是应该拿些东西和他交换才好。
“我有很多珍贵的草药,我可以拿它们和你换,可以吗?”都以物换物了,他总不好再拒绝了吧。
“给。”落雨轩薄唇轻启,吐出这一个字,却让她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