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清晨。
恰是微光乍现,百鸟争鸣的时分,床上的人儿,只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木门,悄眯眯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打开了一条小缝,从斜刺里偷偷地泄露(lòu)了些许秋光,引得床上之人有些不甚愉悦地皱了皱秀气的眉,慢腾腾且不太情愿地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伸出来了一只手,抬起,挡住了光。
但,那一切在来人看来,却莫名地成为了一种淡淡的诱|惑,那只白皙得近乎如玉般的手,在秋日早晨的暖阳的暖意朦胧之下,竟透明得脆弱,如同轻薄蝴蝶在露水之上的美丽振翅,犹如迷幻仙境间,一缕飘飘乎乎的青烟,那般不可得,让人想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永永远远。
但那人,却gou人不自知。
起来了吧?很晚了,阿木。
一声轻轻的微叹在耳边响起,是最为醉人的音色。
大手在温木的头顶眷恋地抚摸了良久,轻轻的地说道,带着无奈的宠溺,温柔至极,令人想要就这么一头撞入其中,溺死算了。
“不要——,”是嘟嘟囔囔的娇|嗔,床上的人儿从暖呼呼的被窝里伸出了另一只手臂来,“呼”地一下,便直直地朝着来人的俊脸而去,却在半路上,被截住了个正着。
她还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坏了这般她的“好事”,却又被一只灵活如灵蛇般的臂膀抓住了,几根修长的手指摸索着到了腋下,轻轻地摩挲,引起阵阵鬼哭狼嚎的笑声,盈满了一弯院内。
只是,这愉悦,却并未持续了多久,便听闻院外有小黄门尖锐的响声响起:“宣二皇子君沉羽,温府小少爷温木特来领旨——!”
温木有些慌乱了,她在一瞬间,便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嗓音给驱赶走了剩下的全部睡意朦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抓起了柜上的衣物,驱走了君沉羽,便胡乱地套上了衣物,绾了发,便夺门而出,同等候于一旁的君沉羽齐齐跪下了接旨。
只是——,为何?
但他们很快便知晓了答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灯市宴会将至,因感御林军副统领温木及二皇子君沉羽二人为国贡献极大,又因二人为招揽贤士为国效力,今不及准备,特故赐二人金蝉衣二件,黄金二万,布匹二万,又有东郊宅院一座,顷此——!”
“谢皇上。”二人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又迅速拜倒在地,接过了圣旨,后边早有侍从领着马车将东西送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而去,间隔时间极短,仿若人间话剧,草草上演,又草草落幕。
而灯市,即将临近了。
被这般一折腾之后,二人也无了睡意,进了大厅,便命人上了饭菜,上了些许清茶,便坐下无言。
温家是书香门第的世家,家规极严,食不言寝不语,便是其中最基本的一点,而君家,毕竟也是皇家,餐桌礼仪什么的,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点。这些,一见二人的坐姿姿态,便自可一目了然了。
本便是翩翩少年儿郎,世上公子如玉,本便有绝佳之青松岩岩之气质,人言语浅淡,眸色如琉璃,坐姿随性处尽显高雅,人因吃饭而需低头,便也只是那般端坐在那里,却也比这世上大多人的腰肢挺直,背脊如悬崖孤立的苍松,轻缓的动作带起了纤纤手腕轻转。
温木虽是习武之人,却也还是一名女子,虽不显露于人前,但身量,比起一般的儿郎,怕也是要略显单薄,而君沉羽,南国有名的病弱皇子,虽不至于病弱林黛玉,也偶有骑游射箭,但也不甚很好,怕是在外人看来,那也是强撑着吧,如此看来,便也是一病弱书生之模样了吧。
但此刻的二人,便也只是静静地吃饭,明明并未开口说话,却硬是让人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吃罢,二人便说说笑笑,在这温府之内呆了一整天,只待明天灯市的到来。
而背地里的暗处,有着不知多少的组织势力,开始慢慢地运转着,开始一个新的时代。
就快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之间,二人便穿上了那御赐之衣,乘上了华贵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向着皇宫宫殿的方向驶去了。
此时,因时值深秋,虽凉意阵阵,但大街上张灯结彩的,行人众多,好不快活。
宫门大敞,迎接着京城上上下下的世家贵惠,宫内,是一派歌舞升平。
宫殿内,已有侍从,侍女准备,打理好了一切,早早便已到来的众人扎堆着交际,而那些最为权势滔天的达官显贵,便是被围在最为中心的那几位,周围的人,不是阿谀奉承的,就是谨慎试探着拉拢的,可以说,政治的利益舞台场上,只有虚假的笑容与客套,处处是心机的莫测万变,你只要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成为别人手中紧紧攥着的那张把柄,捏住了你的命门,使你挣脱不得,彻底从云端之上,跌落到泥地之下,让你生生地尝试着用遍生不如死的痛,然后,再在你的面前,嘲讽,那还算好的,或是,不屑一顾地将你扔到蛇堆里,当然,不只是你一人,还有你的全族。
若非如此,除非,你——,变成一条狗。
你当然,这二者都不想要,那么,便只能小心谨慎了,小心谨慎地斡旋,或除非,你有一张巨大的底牌,但,谁又能保证你一直拥有着这一张底牌呢,除非这底牌,是你自己。
那么,便只能上前了,挂起那虚伪的笑容呵。
。。。。。。……
君沉羽顿了顿脚步,面上渐渐浮现出了淡淡客套的笑容,虽看起来,像是真情实意一般。他走过一旁侍从为他打开的门,便早有太监尖锐的嗓子捏起,那不男不女的嗓子高高地吊起,拖着,唱曰:
“宣——二皇子殿下,御林军副统领即温小少爷,至!”
便说那时,便只觉大殿之内,原本的窃窃私语声,高谈阔论声,都不自觉地轻了许多,视线,齐刷刷地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便是一片行礼作揖的姿态,与声音响起:
“见过二皇子殿下,见过副统领。”是友好的声音,便有人迎面迎了上来,领着二人到了座位的前端。
大厅内又再次地静了静,偶有角落的细碎声响起,有好奇的,有试探的,又有火热的目光投射在二人的身上。
有人朝着他们友善地笑了笑,只是不知,这友善的下面,究竟是藏着什么呢?
是杀机,深藏不露且又深不可测的杀机吗?!
你说呢,右丞相?
年轻的皇子与相比之下,略显得有些年迈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