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府内。
几息之间,一道红色的影子再次快速地掠过了,快速地闪进了一个略显得有些低暗的大厅之内。
而大厅之内,早已有人静候已久,就到了红影的一闪而过的身影,便不做思量,就此迎了上去。
“是,赤於大人?是您来了啊?”一个胡子已经花白,稍稍带着些卷儿,满脸上都已经布满了皱纹的老头儿,笑呵呵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有几个老头儿也迎了上来。
虽已是花甲或是古稀之年的人了,但他们依然是步伐稳当,眼眸中,偶尔就有着精光快速的掠过。
“不知,赤於大人来找老夫,以及在下的一帮同僚们,所为何事啊?”还是先前的那一位胡子有些卷儿的老头儿开口了,他只是稍稍一沉思,便开口向着那道红影问道。
“是主人派我来的。”高冷的话语有着微微的不屑,红唇开口道。
“三皇子殿下?”那群老头们具是相互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显而易见的惊讶,“殿下这是要?”忽然,从众人之间,有一道苍老的声音问道。
“右丞相大人。”众人纷纷让了开来,对着来人恭敬地行礼,红影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但很快,她便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朝着那右丞相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回答出声。
“主人的意思是说,我们,也便是各位,都可以开始准备开始动手了。”
“动手?!怎么这么突然?”有又惊又惧的声音从众人间响起,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质疑。
“各位,看看吧。”红影有些不屑且嘲讽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书信,抛向了众人的方向。众人间有人接过了,大家便又都一起围了上去。
对上众人有些发杂的眼神,红影有些慵懒地歪了歪头,道:“这可是,我们的殿下,主人的内探从雪域北境带过来的消息,可信度,很高。相信,各位,也都已经看到了吧?人家堂堂二皇子殿下,那可是在雪域北境,有着重兵在握啊。我们,再不做些儿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所作出的努力了么?”红影说着,她忽然目光一凝,声音陡然间,便变得极为冰冷,切不可亲近了。
“那一个位子,也只有主人配得上,也只有主人,才有能力得到,其他人?呵,那是什么?”狂妄的话语在众人的耳畔,在众人的心中,不停地回荡着。
“那,不知在下可以为殿下做些什么呢?”老人压下了内心久久不能停歇的震撼,沉默了半响,便开口问道。
“右丞相这是,打算支持我们殿下了?”红影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微笑地向着老人问道,那张美丽且妖娆的脸上,挂着勾魂夺魄的笑容,含着淡淡的期待。
“南皇那里,你们,打算如何解决?”右丞相并未直接地面对着红影的疑问,反倒是岔开了话题,冷不丁地问道。
红影一愣,继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释然地笑了笑,带着略有些神秘的俏皮,回答道:“右丞相这是答应了吗?想知道的话,就还是得先看看右丞相大人的诚意了哪。”说罢,便有些疯疯癫癫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右丞相的脸色渐渐地,有些变黑了,但他最终还是呆了一会儿,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们,三皇子,殿下,他,什么时候有空,可否请老夫一见相叙?”
“那便好,届时,赤於自会向着殿下相报此事,右丞相大人,就还请在府中,等候殿下的‘邀请’吧。”红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忽然,她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是的,忽而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转身,便对着还站立于一旁等候的众人说道,“先前,想必殿下也已经与各位说的很清楚了吧?至于,具体的一些安排……,”她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道,“会有专门的门人,与各位探讨探讨的。如此,各位,可还有什么疑问了么?没有的话,赤於,便就先行一步了。”
“赤於大人,走好。”一众人忙躬身行礼道别。
“嗯。”
一个闪身,那道红影便顷刻间,在大厅里面消失了。
看着红影的身影渐渐地失去了踪迹,原处,便就有人忙看着还立在原地的右丞相,出声不解的问道:“右丞相大人,您为何,要答应那人啊?”
“因为什么呢?”右丞相哽咽了,他的声音里,渐渐地,含满了幽幽的悲伤与深深的怅惘,“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啊。”一滴泪,不知何时,便已顺着右丞相衰老的面庞,渐渐地滑下。他的声音,也如同那随风飘逝的青烟,一缕缕的,很快,便就在空气间,渐渐地弥漫了开来,渐渐变淡,慢慢地,化为了虚无。
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啊。谁说,高官庭院的深墙内,没有亲情呢?
也许吧。右丞相叹道。
赤於,右赤於。那便是,他的女儿。
你,后悔了吗?
不知何时,内心的深处,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却犹如是一道惊雷,将他,劈得不知身为何处,在他的心海处,响起了沉重的闷响,声声回荡着,像是一道魔咒,将他,硬生生地,捆绑了住,不得挣脱开来。
你,后悔了吗?
你,后悔,将她送离出京城了吗?
你,后悔,放任她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本源,去跟随那样一个人。去到那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吗?
但是,现在,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她,回来了,变成了那副模样。
她,不认得你了。
还是说,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她,没有改名?他自嘲着。
而他却不知,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与自责的漩涡之中,拔不出身子来。
是的,就算是他们,也不知道,像是,也被右丞相的这厚重的低沉气氛,给笼罩了住。
此时此刻,外边,茫茫北风,刺骨地吹着,刮着,屋檐之下,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伏在窗边,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快速地略过了。
两声难听的乌鸦叫声响起,不远处的悬崖飞来了一只纯黑色的乌鸦,它落在了不远处的枝桠之上,叫声回荡着徘徊,停留不滞,带着悲悲的哀鸣,声声萦绕于耳畔。
树影重重,像是被浓重的墨彩一般,泼在了窗纸之上。
“原来,如此。呵,没想到,堂堂右丞相,竟是君落羽那人的走狗啊。”黑影的声音淡淡的,他轻叹,一凝眉,道。
“得尽快,将此事报于殿下啊。”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