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传来的力道时紧时松,就像是有什么软糯的东西想让自己整个陷进去,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陷进了泥潭里,可仔细感受过后却又摇了摇头。
那力道此时已经开始收紧,我也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脚腕处被紧紧抓住。
好在陈家村虽偏远,可水源却是极为丰富。我不敢说自己是在水里泡大的,可就眼前这个地下暗河,还淹不死我,哪怕我身子正在被脚踝处的巨力,一点一点朝河底拽去。
深吸了一口气,我反而顺着那股拽我的巨力一探,而我整个人也直接没ru了暗河之中。
河水并不如之前所见那般浑浊,除了冰凉刺骨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杂质。而在我将身子探入暗河之底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在我脚下不远的地方。
心下好奇,脚踝处的巨力此刻竟是小了不少,在我继续转身下潜之时,这才发现了那一直拉我脚踝的东西是什么。
好像是一束水草。
我将其抓在了手里,掌心里传来的滑腻感让我有些许不适,从小我便厌恶这些滑滑腻腻的东西,特别是父亲消失过后,母亲的头颅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床头。
滑腻的血浆顺着母亲折断的脖颈流了一地,而那些血液,或多或少,在我心底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薄纱。
想将手里的水草放掉,可很快我就发现,手里的东西竟是再度摇曳起来。我略微吃惊,因为我发现不仅仅是我手里。
在我脚下,无数的水草摇曳不定,漆黑一片的水底,也因为这些水草的存在显得更为诡异,我不想在水中继续待下去,便挣扎着游回了水面。
不过仅仅是一瞬,我就换了口气再度沉入水中,我的心里始终对水底那些漆黑的水草感着兴趣,这一次沉下身来,一眼便看准了之前缠住我脚踝的那一缕水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其抓在了手里,就欲将它整个带离水底。
水底皆是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淤泥,几乎没有废多大的力气,伴随着河水的渐渐浑浊,那缕水草也被我直接拔了起来。
挣扎着游到岸边,这里应该是在山体内部,刚才的暗河应该是是从山体内部流淌出来,而我回头,却见片片微光从暗河的另一个入口,也就是我刚刚进来的方向透射过来。
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我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之前乌老大给我的东西还在,虽说不知道之前在外面他为何不救我,但应该有他自己的原因。而我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开始他塞到我手里的火折子。
这几乎是土家土制的标准火折子,就算我刚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此刻将其拿在手里。不过轻轻吹了几下,一股微弱的火苗才在我手中渐渐升腾而起。
四下观望,这个山洞不算大,而且就火折子燃烧情况来看,此地不仅通风,且还敞亮。
洞壁上似乎还有一些遗留在此地的火把,虽说地面都是积水,但洞内却是异常干燥。除了这份干燥外,从刚才脱离水底我就闻到了,这洞里还充斥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
这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至少在我拿到火把并把它点燃之前,我是这么觉得。
眼前响起“腾”的一声嗤响,这火把放置的时间虽长,可看得出制造还是比较精良的,至少在火折子上的火苗蹿上火把的一瞬,这家伙没被瞬间焚烧成灰。
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收好,讲火把重新插jin了墙壁,我这才转身朝洞内其他地方看去。
有了火把的光亮,周围一瞬亮如白昼,却也在我回头一刹,我知道了自己刚才从水底抓上来的水草,到底是什么。
一个女人头。
当我看到它时,它正静静地躺在地上,那近乎一米多长的黑发,正是我当时自以为是的水草,而在黑发尽头,那同样淤泥遍布的头颅之上,被子层透明的皮冻状物质完全覆盖。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却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样的人头,不仅仅只有我刚拔起来那一个。
在暗河之上,似乎被人为地搭建了一个高台,高台的材质应该是木头,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此刻那高台已经垮塌了近乎大半,而无数的女人头,就这么完全散落在河中。
而在断裂的高台之上,依旧充斥着大量长发头颅,被整齐地码在高台之上,那一片漆黑的长发,就这么浸在了暗河之中,随着暗河的水流带动,不断摇曳着身姿。
我心有余悸地退后数步,好在这些头颅仅仅是那高台上存在,若是这山洞其他地方也存在的话,那就有些渗人了。
山洞不大,几乎一个火把就照亮了全部,可当我拔下火把欲看个究竟时,才发现在这暗河之后,居然是一条类似河提的通道,而这山洞不过是这河提的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举着火把一路前行,越是看我心里便越是震惊,刚才所见堆着女人头的高台,这一路进来我看到不下数十个。几乎每隔数米便会发现一个。上面有的人头就像是刚放不久,甚至还未完全腐烂。
听乌老大一行人说了这地方。墓地有尸体虽说不奇怪,可我怎么看这也不像是某个殉葬坑,倒像是祭祀地。
我对古墓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一些书本之上,所以根本无法确定这暗河之边处于古墓的哪个位置,更无法确定这里是否有出口通向外面。
胸前的青铜令牌在此刻似乎完全变了样,从那人面隐约消失过后,我能察觉到这令牌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可这变化是什么,我却又说不上来。
将注意力从青铜令牌上移了回来,我抬头,却正好看见临近的高台之上,一颗尚且带血的女人头颅,甚至我有一种错觉,这女人的脑袋是刚放在这儿不久。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攀爬上了高台,高台的木架已经腐朽大半,而那些透明的皮冻物质,几乎覆盖了所有女人头,似乎也正是这样,让的它们腐烂的速度,延缓了许多。
这里应该有人经常来过才对。
攀爬上木架,木架虽说略有腐朽,可看的出来。这木架跟之前在入口前所见的木架,不处于同一个年代。
能承受我现在的体重,这说明木架是后来堆放在这里的,包括木架上的这些个女人头颅,似乎也是后来放置到木架上的。
从木架上下来,我能察觉到轻微的湿气拍打在我的脸上,我抬头,却是一把抓过一旁的火把,将其直接扔到了水里。
而我的身形,也很快隐匿到了洞壁之上。
不多时,窸窸窣窣的声响此起彼伏地出现,黑暗里气流似被带动,我大气不敢出,就在刚刚落地一瞬,我便察觉到异样,这才赶紧灭了火把。
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直持续,随后便是阵阵锣鼓声宣天。
我以为是我听错了,可随着阵阵声响的持续,我发现这锣鼓声竟是渐渐加大。
突然,一团焰火般的光亮,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猛地升腾而起,随后砸在洞壁之上,发出“砰砰”巨响,火花四溅的同时,在火光之下,我看到了一群身着长袍,戴着怪异面具的家伙,正抬着一个高台一步步走到那暗河边,随后其中两人嘴里咬着一柄漆黑钢刀,直接纵身跃进了河岸。
我诧异,这群人身上的长袍五颜六色,包括那个木质面具,似乎也充斥着大量血色油彩。包括他们手里抬着的高架,无一不让我惊觉,他们应该就是此地人头高台的创造者。
那跃下暗河的两个家伙似乎是在为这刚抬过来的高台寻找落脚点,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我便看到了高台被暗河下的两人接过,似乎是直接让桩头横叉进了岩壁,而另外一边,则直接固定在了暗河边缘的地上。
也是在这会儿,数道哭喊声才从火光下依稀传来。
我心头一颤,想起了高台上那密密麻麻的女人头,顿时咯噔一声。
“难道。”
我思绪未落,却见那长袍人为首的家伙,从手里取出了一柄三尺弯刀,细长的刀刃在火光照耀下更显阴寒冷酷,我吞咽了一口唾沫,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我想做些什么,可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这里难道不是古墓么,怎么可能会有人到此处献祭?而且这群人的装束我从未见过,难道又是一个隐居深山不出的怪异族落么?
我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女人的惨叫,利刃切割入脖颈的嗤嗤声,包括那惨叫最后都成了无声的呻yin的女子,她们的鲜血染红了暗河表面。
不多时,似乎完成了所有事宜,一行人就如来时那般,锣鼓声再度响起,也是到了这会儿,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瞬间松懈下来,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遭的新鲜空气。
不过这一呼吸,我显些没直接趴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