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港临时会议之后,这艘克里桑什瑪姆的灰域跋涉船向着马兰继续前进。
这条航线,是由灰域跋涉船反复通行后慢慢形成的一条近乎固定的航线,期间会经过两次高浓度灰域,在这些路段沿途设置有作用类似于灯塔的太阳能照明灯,以防止普通拖车在通行时,因噬灰活动导致导航设备失灵的情况,而且在噬灰高度活跃的时候,灰域内的能见度是很差的。
当然,这难不倒这艘灰域跋涉船,它搭载的雷达是目前全欧洲最先进的雷达,即便噬灰浓度突破危险值,达到“生物一旦接触就会立刻死亡”的“即死”级别,只要有电,它依然可以正常运作,就是探测距离要比平时小上一圈。
这就使得灰域跋涉船在穿过危险浓度的灰域的时候需要全速前进,因为在这个区域里一旦被荒神盯上,只能使用舰炮还击,不论是噬神者还是AGE都只能老老实实坐在船舱里,祈祷这些畜生不会把这艘船给扒了。
这是明面上的事,其实绯红女王的人已经可以借助玟的细胞在这种区域畅通无阻,只不过犬饲冬彦还不敢肯定这种细胞会不会产生其他副作用,因此迟迟不肯公布,保持着观望的态度,静静等着来自维尔纳的报告。
不过,中型荒神基本上无法对这艘灰域跋涉船造成伤害,而大型荒神,又容易被巨型神谕迫击炮命中而被迫撤退,所以克里桑什瑪姆的这艘船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事。这么说吧,各大港湾为了保证他们的食物供给可以说是倾其所有。
至于罗伦让歌利亚问玟的问题,他早就放弃了,心想反正证据基本上直指维尔纳,而且在旧城区的时候,马兰借荒神之手杀死杀伤一百多人,因此维尔纳有着完全充分的动机,于是就直接告诉罗伦,玟承认是她做的。
后来,罗伦为这件事写信给加多林总督,加多林大为恼火,但考虑到这是马兰先动的手,听说只是写信给维尔纳,告诉他以后绝对不能再意气用事。
这天,歌利亚正陪着玟和芬在宿舍里玩抽鬼。
芬从歌利亚的手中抽走了正确的牌,凑成对子丢在了桌面上,开开心心地跳了几下:“耶,我赢啦我赢啦!”
歌利亚拍手称赞:“哇,好厉害哦,那……玟,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当中决出一个亚军咯。”
玟怯生生地说:“那……那个……能让让我吗……”
“这个不是让不让的问题,相信自己的判断才是关键,来吧,我这里还有三张牌。”
歌利亚把牌伸向了玟,让玟自己选择,而芬闲着无聊,踩在床上走到了歌利亚的身后,一把抱住了歌利亚的脖子,把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向了歌利亚。
歌利亚在第七据点的时候,莉尔就经常这么干,因此歌利亚对她的行为毫不在意,只是觉得芬身上的气味特别好闻,像是他在极东支部的时候闻到的一种花的香味,而且他知道,人形荒神的体温要比正常人的体温高五点五摄氏度,玟是这样,罗伦也是这样,这使得香味显得比正常人类的体香更加浓郁。
不过,芬的体温只高了二点五。
歌利亚和玟玩牌的时候,芬就站在歌利亚的身后,一遍又一遍地蹭着。
歌利亚心想,这芬也真喜欢粘人啊……虽说挺舒服的,不过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来,玟,你还剩一张了,加油。”
歌利亚一边说,一边把正确的那张牌用手指慢慢地顶起来,希望玟抽走这张正确的牌,赢下这次牌局。
就在这个时候,芬侧过头来,伸出她湿软的小猫舌,顺着歌利亚的脖子跟往上,舔到了歌利亚的耳垂下面。
歌利亚万万没想到她突然会这样,脖子这里顿时传来一阵又舒服又痒的感觉,直冲歌利亚的神经中枢。
歌利亚想赶紧躲开,又一想她舌头正伸着,不敢抬肩膀,生怕自己肩膀一抬,芬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于是看着后面,整个人往前躲,结果一头撞进了玟的怀里,吓得玟把牌都扔了出去。
歌利亚一面对玟连声说着对不起,一面站起身来,回头一看,只见芬满面潮红,跪在床上,柔软的身体来回摆动着,失神的双眼看着歌利亚。
“这是……”
歌利亚上下左右看着芬的反应,脑海中飞快地寻找着知识,想要判断出芬到底怎么了。
他刚想伸手确认芬的体温,芬突然失去重心,倒在了歌利亚的怀里。
歌利亚立刻感觉到,芬的体温很高,立刻把牌扔在床上,扔下一句“我带小芬去一趟病房”,抱起芬就往病房跑。
到了病房,歌利亚立刻将芬平放在床上,正坐在罗伦床边的谷村黛看到之后,也赶紧走过来。
“歌利亚,芬这是怎么了?”
歌利亚说:“我也不知道,我和芬还有玟在房间里面玩牌,她赢了之后,脸就突然红了起来。”
谷村黛解开芬的衣服,伸手一摸,又把手伸到了歌利亚的面前:“你看,歌利亚,她一直在出汗,而且……”
她又指了指芬的嘴角和裤子:“你看这里和这里,正在不停分泌体液。如果我现在给她测一下激素水平的话,一定是全线飘红。总之,我们必须立刻把芬的体温降下来。再这样下去,她的大脑会被烧坏的。”
“嗯,那我去食堂敲些冰块过来。”
“我去找药,你快去快回!”
歌利亚从柜子里扒出一些透明袋子,抓着袋子夺门而出,而谷村黛则是立刻打开药柜,眼疾手快,“咻咻咻”地从药柜里抽出药剂,准备注射。
当歌利亚提着冰袋冲回来的时候,谷村黛已经把应用的药剂全排在芬的身边,一针一针的打进去。
歌利亚等她打完这一针之后,将冰袋敷在芬的头上,又在芬的腋下,以及大腿根部都放上冰袋。
等谷村黛把三支药剂全部注射进去之后,坐在旁边的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被子示意歌利亚坐下。
“我们能做的事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是等她的体温降下来。歌利亚,我想我差不多知道这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呢。”
“据你所说,你是在神谕孢子中发现的芬,而且看样子,她本来是人类,是因为被夹住不能动,然后被孢子包裹进去,浸泡之后,成为的荒神。人的正常体温是36到37,而荒神的体温要比人类高五点五,一个正常人的体温要是上升五点五,那可就直接死了。好在芬是荒神,所以不会死。
“但是有一样,她身体里的各种酶都是以三十六三十七度这个范围来催化的,而她的体温高出五点五,这就使得某些酶比平常更活跃,而有些则直接失去作用,所以她的各项指标都是乱糟糟的,尤其是情绪波动过大的时候,这种变化就会非常大。不光是激素,其他的生命指标都会受到影响。
“她还小,需要慢慢适应这个身体,而罗伦就不需要,在他变异的时候,是个成年人,身体素质好,能够更快的适应……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那,玟呢?玟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歌利亚问到这个的时候,谷村黛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她死死地盯着前面,好像那里站着什么仇人似的:“玟……玟和罗伦还有芬的情况更不一样了,她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人形荒神。”
谷村黛双手交叉在一起,咯咯咯地捏出了响声:“一个怀有身孕的噬神者在战斗中被侵蚀,但是她的男朋友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想要强行保住她的生命,于是她奇迹般地挺到了孩子出生,然后那个孩子,虽然外貌与常人无异,但是当她离开子宫,哭出第一声的时候,触发了警报……她的男朋友抢出了她,独自在外流浪,抚养她长大。”
她停了下来,看一眼熟睡的芬,轻轻摸了摸她银白色的头发,接着说:“极东支部考虑到他们俩曾经立下许多战功,而且他也和极东支部的人说过,再也不会回来,以防出现意外。但是,犬饲冬彦在极东支部和别人闲聊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了:“他死在了人类的枪口下,而玟也……”
她拿过几张餐巾纸,抹了抹眼泪:“芬的妈妈……是我的姐姐……
“犬饲冬彦得到玟之后,还想得到玟的母体,当然,我姐姐早就被极东支部给火化了,然后他就打起了我的主意……这就是我后来,会得抑郁症的原因……
“当然,我现在看开了,我恨犬饲,但是我不能杀他,他在荒神的研究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因此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灭了人类的未来——哦,芬好像快醒了,你快去食堂弄些吃的来,她醒了之后很可能会吐。”
歌利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走出来的时候,他突然警觉起来,心想,刚才那番话如果被别人听去,那罗伦教官就危险了。
四下一看,这才突然意识到,伊尔达把多数的医护人员撤去之后再出发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知道罗伦是人形荒神,而且他们要接回来的人当中,还有两个人形荒神,为了防止在病房之中暴露了这一切,才把这里的医护人员撤到只剩下麻醉师和贝林教授两个人。伊尔达,真是一个有深谋远虑的人。
犬饲冬彦……犬饲冬彦,你真是枉披了你这一身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