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带着三分疑惑七分好奇,羽天回过身来,转过头,打量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大汉。身壮如牛,眼若铜铃,一副乌黑浓密的胡须遮住了下半张脸,左侧的脸颊上还有一道不浅的刀疤。羽天吞了吞口水,这俨然就是李逵在世、张飞重生呀!拢了拢衣袖,唇角勾起一抹笑,眉梢微微挑起,羽天围着这个大汉转了一圈,这才顿住脚步,站在了她原先站的位置。
“军师已经下了净城令,闲杂人等一律撤到偏城去,你这厮怎么还在这城门口乱晃的?!”这大汉被羽天盯得颇为不自在,咳嗽了两声,问道。
原本是在淡淡笑着的,大汉这句话让羽天笑得更欢了,但她却微微行了一礼:“若是连我都跟着百姓们撤离的话,那这秋鸾城恐怕就真的难以保全了,呵呵。”
“咦?军师这么早就来视察情况啊?”带着士兵在城中巡查的穆扬看到羽天在这,就顺便过来打招呼,“杨副将,你怎么还在这里,城中那么多事情都还没办呢。”
“可是,穆先生,这个人她……”很显然的,这个大汉杨副将是个脑子慢半拍的人,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这位公子是凤羽公子,城主特意去请来的军师大人。”这个杨京兴,真是个糊涂人啊。
“军师大人?凤羽公子?就这个小白脸儿?”杨京兴抬起一只手挠了挠头,另一只手指着羽天,满脸的不相信。
穆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羽天挥手制止,悠闲一笑,上前了一步:“城中所有百姓全部撤往两座偏城,可调动的兵马严守四门,若有敌军来犯便用滚石巨木来阻挡。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计划,后面的计划还要随机应变。”
“还是不太像。”杨京兴自顾自的摇着头转身离去,没有再和羽天争论些什么,正如穆扬所说,他的事情还很多。
无奈的摇了摇头,羽天随意扫了一眼穆扬身后跟着的士兵,没说什么,径自往城楼上而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确保每一个老百姓都要撤离,不要在城中留下一个。”
“是,军师大人。”穆扬拱手弯腰应了一声,那双一向平淡的眼眸中此刻正翻腾着热烈的崇拜。
在城楼的台阶上一步步拾阶而上,城楼上的守卫一个个精神抖擞的,不过,看到羽天走上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面面而视;他们谁也猜不出这个看起来未及弱冠的少年来这城楼上干嘛,现在局势危机,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来这里显然很不合适。羽天没有理会这些人异样的目光,径直来到垛口处往下张望,那乌压压一片的兵马就在不远处,以她的目力很清楚便能看到。手中的羽扇轻轻摇摆,凌厉的目光落在远处骑在马背上的踏子歌身上。
城楼的风吹着羽天的衣袂,猎猎作响,就连那一头的发丝也跟着风疯狂的舞着,缠绕缱绻在羽天的眸前,偶尔会遮挡住她的视线。那一袭水清色的儒袍清淡雅致,仿似天边最淡的一朵流云,几乎是透明的感觉。唇角噙着淡然的笑,从容优雅;眸中的笑意含着三分妖娆、三分邪魅、两分霸气、两分孤傲,说她的眼眸中可以容得下天下一点儿也不过分。此刻的她如一位睥儗天下的霸者,更像一位权掌天下的王者,从容、淡漠。
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刚刚还在远处的兵马此刻已经到了城下,领头的踏子歌一眼便看到站在城楼上的羽天,他打量了一会儿她,道:“城楼上的是何人?”
踏子歌的声音就像是他的名字一般,如歌声无异,就连羽天都不禁在心底为之动容。
“敢问可是踏子歌踏将军?”望了一眼站在护城河边上的踏子歌,羽天不答反问,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轻轻的摇着羽扇。
“正是在下,敢问尊驾是?”踏子歌客气的双手抱拳拱了拱,算是一个简单的问候。
“在下云壑,人称凤羽”左手张开,覆盖在握着羽扇的右手上,羽天含笑微微颔首,谦逊有礼的态度却是有着淡淡的傲然。
收回双手来,拉着马缰,同时也收回了望着羽天的目光,踏子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他却从未见过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眼前的云壑这般风华万千。以前他只是听说过凤羽公子完全可以和羽国的云墨太子凌羽天相媲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踏子歌却并没有真正的见过凌羽天,所以,此刻在他的心中这云壑的风华是无人能及的。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从来只有强与弱,没有美与丑,任她云壑再怎么风华万千他们也始终是对手。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来,踏子歌微微歪了一下头,道:“看你如此小小年纪,就熟识兵法谋略,擅长排兵布阵?”
“然也。”羽天竟也一点儿不谦虚,点头称是。
“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不信!”重重的摇了摇头,踏子歌满脸的不相信,眸中的讽刺、嘲笑、不屑更是浓重到一个程度。
“信与不信随你。”一只手撑在垛口厚厚的墙上,脚下用力,跳了一下,坐在垛口上,闲闲散散的倚在城楼的墙上,“踏将军今日兴师动众的前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和在下聊天的吧?”
“自然不是。”斜挑入髻的长眉,眉梢高高的挑起,城内那嘈杂的动静并没有逃得过踏子歌的耳朵,谨慎如他,是不回冒然攻城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受伤汇集了浑厚的内力,抛向了坐在垛口上的羽天,“这是战书,十日之后,攻城。”
“你说十日便十日吗?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准确无误的把那封书信握在了手中,羽天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信封,挑眉,傲然一笑,又把书信给扔了回去,“三日后退兵回国,否则,后果自负。”
飒然跳下垛口,悠然转身离开,那动作爽利潇洒到极点,根本不给踏子歌任何说话的机会,悠哉悠哉的摇着手中的羽扇,唇角淡淡的笑含着冷意,那笑完全的游离在眼眸之外,丝毫未及眼底一分!春日的暖风吹拂着衣袍,翩翩飞舞,羽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陷在云朵中,那般轻灵飘逸,但是,这股飘逸却丝毫掩饰不住她骨子里的那股邪魅妖娆,羽天,之所以会那般的风华万千,让人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沉沦,全是因为她骨子里的那股妖娆邪魅,勾魂引魄的邪魅。
一路走着,羽天随意扫了一眼那些守城的士兵,态度完全和之前不同,羽天淡淡道:“好好守着,注意着城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速来报我。”
“是,军师大人!”所有的守卫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句。
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雨天下得城楼,径直来到城主府,去找颜令秋了:“韩将军,城主现在何处?”
“回军师,就在书房内。”韩民英,守城军的步军统领,看到羽天过来,急忙应了上去。
“带我去见他。”脚步没有停顿一下,羽天微微侧过头来,对着身后跟上来的韩民英道。
“是。”韩民英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前面给羽天带路。
来到了颜令秋的书房,羽天第一眼就看到被点了睡穴的颜令秋,走了过去,伸出手在颜令秋胸口点了几下,解开了穴道:“城主还好吧?”
“是你下令软禁了本城主?!”那张本就有些冷硬的面容此刻因为怒气而变得狰狞了起来,瞪着面前的羽天,脸阴的都快下起雨来了。
随手捞过来一张椅子,甩袖悠然落座,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羽天直接无视颜令秋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是的,请问城主,有何不妥吗?”
“你说呢!你一个小小的军师,竟然敢软禁本城主,胆子不小啊!”豁然站起身来,颜令秋一步步逼近羽天,弯下腰来,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绝对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气势。
唇角一丝丝的上扬,弯出一个弧度出来,但是也只是表情在笑罢了,眼中的笑意仍旧游离于眼外:“城主若真的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城主就不应该这般质问我,而是应该感谢我。昨晚事态紧急,我若把计划讲给城主听城主必然少不了一番思量,然后再一步步的去实施,哼,恐怕到那时就该城破人亡了!哪里还轮得到城主在这里质问我?”
“这就是你的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一些吧!”因为离得羽天较近,所以羽天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一丝丝的窜入他的鼻尖,有些乱了他的思绪。
他不动,她亦不动,此刻谁要是动了那就是谁输了,论起耐力没有人能够比得过羽天:“牵强?我可不觉得这个理由牵强,一步步的去实施我计算了一下少说也有要两三个时辰,到那时,城破人亡,伴随城主的富贵荣华也将随风而散,更休提那些旷世经纬的胸襟梦想了!”
“最好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否则……”颜令秋又低了一些头,鼻尖就差一毫米的距离就能够碰到羽天的,“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