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绿意盎然,百花争艳;只是这些话用来形容别处还差不多,用来形容秋鸾城就有些不恰当了。秋鸾城原本也算得上元泽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繁华城池了,在城主颜令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富庶安康,岂料祸从天降,春岚国的兵马突然兵锋所向,一万精兵良将把秋鸾城围的个水泄不通,如今已经有秦安、泰乐两座偏城被攻下。所以说秋鸾城现在是被这场战争给弄的满城萧索,哪还有人会有心情去欣赏这盎然春意。
城主府的城主书房内,书案前颜令秋伏案而坐,一只手抚着额头,眉头紧蹙。此刻的他真是恨不得去掘开那个名妓云鹤的坟墓,把她狠狠地鞭尸一顿,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一个小小妓女的一句话居然让整个秋鸾城遭受战火之灾,果然是个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拳打在书案上,震得笔洗中的水花四溅,有一些甚至溅到了颜令秋的脸上。站起身来,绕过书案,颜令秋来到房门前,举目望向天际,任他想破头他还是想不到任何的退敌之计。不由得一声长叹。
“城主。”从城主府的前院走来了一个年轻的青年男子,大约而三十岁的样子,相貌清俊,来到颜令秋跟前微微拱手行礼,“城主可是还在为退敌之计忧心?”
回过神来颜令秋看到面前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回身向里面走去,重新坐回书案后:“秋鸾城上上下下三十多万人的性命生死都取决于本城主的决定,本城主怎能不忧心?若是想不到退敌之计,待城破之时那便是血流成河,本城主对于雷啸世可是太了解了。”
“看城主这幅愁容满面的样子想必是还没有想到退敌之计吧?”青年男子微微挑起唇角浅浅一笑,淡雅如风;任谁都知道丘峦城的城主性情暴虐,在他面前说话无不小心翼翼的,唯独这个青年男子是个例外。
看到颜令秋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青年男子又笑了笑,眉目之间有一股独特的风华气质:“在下前些日子在外闲游,听闻一件事情,城主可愿听?”
“与战事有关的本城主便听。”此时此刻颜令秋哪还有心思跟这个人打太极?说话的口气都有些难听了,带着些不耐。
“明阳城外南五十里处有一条‘陆浑河’,河畔边有一个庄园是天下人尽皆知的‘齐云庄’。听闻一年多以前齐云庄的庄主收了一个义子,名叫云壑,人称凤羽公子。听说此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最擅排兵布阵。”青年男子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因为后面的话不需要再说了,适可而止也是说话的艺术。
(紫若:陆浑这个名字是紫若这里的一个大型水库的名字,紫若懒得再去起名字,所以就捞过来用一用。)
青年男子话中的‘云壑’二字让颜令秋格外的注意,不禁眉头微挑望向青年男子:“云壑,是哪个云壑,难道是云中仙鹤的云鹤?”
“非也,此云壑非彼云鹤,这个云壑乃是云中万壑的云壑?”青年男子微微摇了摇头,浅浅的笑眸中让人觉得有种怪怪的深色掠过。
颜令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可笑,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况且人家的名字只是同音并不同字:“好吧,你去收拾一下,明日随本城主去一趟明阳城,去见一见这位凤羽公子,倘若真有本事便请他过来任军师一职。”
“是,穆扬告辞。”青年男子应了一声,躬身后退三步,然后转身离开。
穆扬,是秋鸾城城主府门上的一个门客,在城主府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所以和城主颜令秋的关系很好,虽算不上兄弟,但可以算得上很好的朋友了。颜令秋性情暴虐,大多数人见到他都会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唯独这个穆扬在见到颜令秋第一面的时候却面不改色,那从容的神态和悠然的样子让颜令秋对之刮目相看,便将他留了下来,这一留便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如今年近而立之年的青年。
明阳城,陆浑河畔,齐云庄——
陆浑河是启月国边境的一条河流,河两岸景色秀丽,是个不错的地方,不少的文人骚客都喜欢到这里游览一番,然后留下一些诗词歌赋,简直可以比得上中国的浔阳江了。陆浑河畔有一个齐云庄,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只因为这齐云庄的庄主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连带着这个庄子也出了名。都说齐云庄庄主万祥龙拥有家私千万,富可敌城,但他也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儿,经常的救济贫民,赢得一个大善人的名声。万祥龙一年多以前出门在外,不料被强盗给惦记上了,幸得一名少年出手相助,这才安然无事。后来万祥龙把这少年收做义子,跟在他身边。
幽篁石台上,水车溪流之畔,一少年侧卧其上,一头墨发未束,衣衫也不是很整齐,就那样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衣带未系。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捧着一本书,偶尔会瞟上两眼书上的字,拿着书纯粹就是好玩儿、做个样子罢了。水清色的布衫曳在石台上,春风微微吹过会掀起衣摆飘扬几下,然后复又落下。竹叶随着风飒飒作响,有的被风吹落,落在少年的身上,片片翠绿落在水清色的衣袍上显的很是好看。
(紫若:嘿嘿,这个场景会不会有些像是沐雪园中的容止经常坐的地方?呵呵。)
“公子。”一个小斯模样打扮的人站在了竹林之外,轻声唤了一声,不敢有任何的不敬,他太清楚这个少年在他们庄主心中的位置了。
将手中的书给合了起来,坐起身来,随着少年的动作那披散在肩上的长发轻轻滑落到了前面:“何事?”
“回公子,庄外秋鸾城的颜城主求见。”虽然相隔甚远,但是这小厮和这少年却都不怕彼此听不清,这两人哪个是虚墨级别以下的修为啊。
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眼眸中精芒一闪而逝,笑,自有风华万千,魅惑中带着儒雅气息:“你去回话,就说我前些日子出外云游了,不在家中,让他三日后再来。”
“是,公子。”小斯应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哟,没想到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竟这么大的架子,你是不是当少主当习惯了?”少年的身后传来这嬉笑调侃的声音,一听便知这声音是属于那个大闲人夜绮云的。
少年头也不回的将手中的书本抛了出去,砸中夜绮云的脸,眉头轻轻挑起:“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的话就回你的远遥谷去处理事情,不要三天两头的跑到我这里,让别人看到会暴露我的身份的。”
“看到那些琐碎小事我就头疼,我才不要回去呢,还是三天两头来看看你比较好?”伸手接住了从脸上掉下来的书,夜绮云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几步,然后屁股一扭,坐在了少年旁边,“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费尽心思混到这齐云庄干吗啊?羽天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回头,抬手,屈指,给夜绮云头上一个爆栗子,然后顺手拿过夜绮云手中的那本书:“我要是给你说啊,那我还不如直接找个人拿把刀把我杀了,你这嘴上每个把门儿的,我能和你说吗?”
“哼,不说就不说,走了。”夜绮云抬手抚了抚额头上疼痛的地方,孩子气的撅了撅嘴,纵身跃起飘然而去。
望着天际消失的身影少年勾唇一笑,然后又重新躺回石台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捧着书,姿势如旧,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如若不是少年的发丝和衣袍随风摇曳的话真的会让人以为那就是尊雕塑,完美的雕塑。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离开了凌字世家的羽天了。一年多以前羽天滚下悬崖躲在了崖壁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块平台上,然后让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何臻墨上去,两人调换。原则大陆上没有第二个人会更熟悉天雪山,羽天凭借对天雪山的熟悉保住一条命可以说是简单至极。
齐云庄外颜令秋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堂堂城主却要亲自来请人,而且还要站在门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站着站着就不由得怒火蹿起,几欲直接闯进去,却被穆扬给拦住,而且还是不让步分毫。过了许久才听到门内有脚步声渐渐传来,颜令秋按奈住怒火,脸色恢复如常,冰冷若霜。
“颜城主,实在对不起,我家公子前些日子出外云游了,不在家中,颜城主可三日后再来,那时公子也许就该回来了。”小斯知道这番话肯定会让颜令秋发怒,于是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颜令秋发火的机会。
(紫若:嘿嘿,有些像是三顾茅庐啊,不瞒各位亲,紫若的确是要让颜令秋来轻三次,呵呵。)
“城主,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想去找个客栈住下三日后再来?”穆扬看到颜令秋要动怒急忙出口打断,“城主莫要生气,像是此等隐居之人大多数都是性格清高,又岂肯轻易出来相见?呵呵,只要我们有诚心,我相信一定会见到凤羽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