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
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
“当当…”
“喂,小子时间到了。”维克多敲开我的房门,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的”我放下这本唐诗选集,缓缓的穿好外套。
看来最后的送别时间到了,虽然知道它会发生,但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什么方式发生。就好比一个要被处以死刑的人,被蒙住了头,等待着那一声枪响,等待的过程是恐惧和残酷的。也许枪响的那一瞬间是释怀与悔过罢了。
麦克镇唯一的一个简易机场,远处不大的机场中零星的一些人围聚在C-130大力神飞机的边上,他们在做最后的送别,也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以后南极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就只剩下了回忆。
最后一批离开的人总计不到20个,大海背着背包站在人群中间正在与留下来的工作人员拥抱道别。夏竹也在其中,正被几个留下来的女孩牵着手,亲密的交谈着。只不过两颗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在无意间搜寻着什么。
我深深的吐出一股白气,“走,我们过去吧。”说给身边的胖子维克多听,也说给自己。
高大的大海第一个看见了我们,大海疾步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嘎嘎的笑着。
“怎么样,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大海向我挑了挑眉,充满诱惑的说道。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回到美国替我向大乔带个话,以后书卖不好,也不关我的事了。北极什么的我是没勇气在去了。”
“哈哈一定带到!很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的病好没有。”大海感叹了一声,“哦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大海指向距离不远的几个人继续说道:“马克、露西你认识的,他们的婚礼是你帮着筹备的,冬季马克和露西会照顾你。他们经历过极夜,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我已经给他们说过你的事情了。”他们也正好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点头微笑示意。“本来我是想把你委托给胖子维克多的,但是他工作性质特殊,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还有就是,他这个人在感情方面也比较粗心,我担心他也照顾不好你。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的安排了马克和露西。”
大海的笑容中流露出了歉意,眼睛里充满了暖暖的关怀,也许他刚刚说的让我一起走可能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吧。大海虽然跟我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很多时候真觉得他像汪洋大海一般,沉静内敛,无风无浪,在悄无声息间解决掉了我压根就没考虑过的很多问题。这种低调内敛又润物细无声的朋友,能和这样的朋友交往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虽然我认为我完全能照顾好自己,但是你的安排我无条件接受。因为这是朋友对我的情意和关怀。”我与大海相识一笑,互相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随后大海闪出身子,悄声说道:“那位美丽的科学家似乎还在等你,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你还是赶快过去吧。”说完他向夏竹的方位使了一个眼神,三分是鼓励,另外七分则充满了暧昧。
我缓缓走向夏竹,夏竹身穿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还是那样的温婉和优雅。在白晃晃的雪地里犹如那一尘不染的仙子,美丽的笑靥,明媚的阳光,相互映衬,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喂,走神呢。”
我被夏竹的声音给带回了现实,抬起头正看到夏竹假装冷着脸的看着我。
“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我有点尴尬的说道。
夏竹对着我转了半圈笑盈盈的说道:“怎么,你喜欢我这么穿嘛?”
“嗯”似乎一时间我与夏竹又想不起来说什么了。
片刻后,夏竹剜了我一眼,赌气般的嘟囔道:“我马上要走了,你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嘛。”
该死,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你给我的玉我一直带着,我还重新用红线系了起来……”说完我赶紧拉开羽绒服准备向夏竹展示。
当东西刚掏了一半的时候,夏竹却抱住了我,而我整个身体还保持着拿东西的姿势僵硬的定住了,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呼”
“哈”
“这是爱情的力量?”
“嗯,这个时候承诺最重要。”
我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到大海与胖子就站在我们的斜对面,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我与夏竹刚刚发生的一切。
“还记得我给说的企鹅产子的故事嘛,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夏竹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
看着夏竹上飞机之前最后的回眸……脑海中闪现的是,雌企鹅回望雄企鹅,踏上征程的情景。
她转身走向飞机,那娇小柔弱的背影让人不舍,要把她印在心里,存档在脑海里,那一个娇小柔弱颤抖的背影。大海似笑非笑的看看我又看看夏竹,背上背包也上了飞机……
当看着最后一架飞机飞向蓝天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整麦克镇都在深深的哀叹着,他们都在互相的打量着对方。看着这些熟悉或陌生的脸庞,仿佛是在说着:“好吧,无论我们是互相喜欢还是讨厌,接下来的6个月,我们都会困在这个,出不去了。所以我们还是尽快的熟悉起来吧”
留下来的人还在到处的搜罗着同伴,也许这样就可以快速填补心中那块所失去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