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院。
墨言阁。
天色已经晚了。
澜澜默默地站在墨言阁的门口,向着远方眺望着。几个士兵已经去找墨言大人了。
此时的夜色冰凉,漫天的星光点点闪耀,仿佛似是讥笑着世间的痴情的痴男怨女们。冷眼看着他们挣扎于红尘之中。
“踏、踏..”后面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低沉清淡的声音传来了,道,“你怎么在这里了?有事吗?”
听到背后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的冷漠。
澜澜微微的转身,后面来的男子极是俊逸,人人都道墨言先生是个美男子,可是她还是只闻其人未见过真正的人。今天这么近距离的看他还是第一次。
玉树临风,潇洒不群,白衣飘飘。
那双幽深凛冽的眼睛如头顶的寒星一般,初次看到的人忍不住有些打怵。
“还不是你的得意的弟子?”
墨言看着她,慢慢地走近,忽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她怎么了?”
明明是很担心,却说的这样的轻松,这样的冷淡疏离。
澜澜看着他,怔了一下,这个男子的身上,有种天生的沉静,乍看之下,以为是安详无害的,却在举手投足间,压得人心头微震,不由自主地想听从他,追随他。
大凡成功之人,必有过人之处,岂是那些烟花柳巷的庸人可以比拟?
澜澜有种不自觉的臣服。
澜澜沉默着,面上有着隐隐的痛苦之色,道,“墨言先生,你去那个经常写生的河边,桥下看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墨言重复了一句。
继而转过身子快速离开了。
只剩下澜澜一人,站在原地。她觉着她够貌美,这个城有名的花魁,人人都慕名而来,只为看她一眼。
可是当她站在墨言先生的面前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惊讶的看她,尽管知道她花魁的身份,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似是在看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倒是她在说到他的爱徒的时候,他神情中掩藏不住的担心和焦急。
澜澜的心里顿时一种淡淡的失落,那种被遗忘的感觉,尽管她已经看淡了这些,但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忍不住心里会有着丝丝的悲伤和落寞。
晚风吹来,她只是觉着浑身冰凉,默默地望着前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低地道,“这个年轻的慕容公子很幸福,有这么个人关心着他。曾经..”
夜色凉如水,照着她略显孤单的背影。
墨言踏着夜色,一路的风景扫也没有扫一眼,快速的到了那里。
“诗儿?诗儿?”墨言抱着她关心的叫着,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墨语似是刚刚的才听到有人叫唤她的名字,似是刚刚的才有意识,疼痛使她昏睡了很久,尽管身边的紫菱一直在好好的照顾她,可是她是毫无知觉的,此时听到隐隐熟悉的呼唤。
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如此的沉重,任她怎样努力,却都是徒劳无功。“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不行……我不能死的,我的哥哥还在染料院呢,我需要让他回来。”墨语暗自道。
墨语再一次努力的去睁眼。可是无济于事。
前方是什么,那么黑暗,没有边际。如同一个深渊一般。
她感觉到自己灵魂似在无尽的沉沦,她的意识却在拼命地挣扎,无法脱出。
“不能死,不能死,要活着!”墨语依然在内心深处焦急的呼唤自己,她怕自己会再次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墨言看着她的唇角的变化,感受着她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感受着她内心的挣扎,缓缓地道,“诗儿?”
声音凄切而温暖,那是一种无形的响应。墨言紧绷的心弦,突然松了下来。
他攥着的她的手忽而动了一下,她终于感觉到他了,即使是封闭了一切,即使是昏睡了,依然能感受到他,这便是师傅如今对她的关怀之情。
墨言笑了,缓缓地把她抱在怀里,温和的道,“小不点,撑住啊!”
他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才回来的澜澜,低沉的声音道,“谢谢你啊!”继而抱着墨语转身离去了。
澜澜依然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们的背影。
紫菱上前一步,渴望的声音道,“可惜慕容公子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有这么个男子为她伤心和着急,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澜澜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眺望前方,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的方向。
紫菱又继续道,“若是世间有这么个男子对我,即使是死,我也值了。”
澜澜依然没有说话,她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即使是不能再爱,生命中的,不论是爱,还是痛,她都会,永远记得。
杏花源。
两面环山,一面环水。中间一条小路延缓出来。
茂密的丛林中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蓝天的痕迹,清晨的一缕阳光偷偷地洒了进来。在丛林深处晨露的折射下,异彩纷呈,仿佛不小心遗落人间的仙境一般。
这一处渊林,被山石头水木紧密地包围着,四壁温热,使得这一方天地,四季如春。进入了这里,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渊林之中,迷雾在树间缠绕,杏林遍野,到处芬芳,隐约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穿梭,似有若无。
茵茵绿草地,露出的青石小石子路,光滑如玉,似是经过了千年的打磨,令人不忍踩踏。
一处精致的木屋院落若隐若现在丛丛树林之中。没有俗世之中的繁华,却是简约之中透出的丝丝温暖。
“晴公子,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会帮你好好照顾这位公子的。”一名女子美貌如花。身着一套粉红色的长衣裙,神情温柔的望着侧身坐在床前俊美的不似凡尘有的男子,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他面无血色,双眼之中血丝遍布,因几日没有合眼,再加上几天前的心中的疲惫。这段日子不眠不休的守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衣男子。怎么都不肯合眼,此时的身心,想必早已是疲惫不堪。不知这名白衣小公子是他什么人,竟令他紧张至此。
她从小便在这里长大,很少走出去,十几年来,所见的人并不多,偶尔一两个人来过,也多数是受伤之人,都是猎户居多。
如今,面对这样的男子,她竟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竟然目光有些舍不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