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路深处。
邢文杰双腿跪地,右手支剑撑住身体,身上数道刀痕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处冒出,顺着身体流下,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地面。
左手拼命的掐住脖子,汩汩血液从左手指缝中喷出,这是程元杰最后一刀,也是最致命的一刀。
生命已到尽头,邢文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挣扎,只为了抬头看一眼那白衣身影。
最后一眼,只求能记住那身影模样,望黄泉路上永不相忘。
一眼过后,邢文杰无力再支撑,四脚朝天倒在了不归路上,从此不归路上再添一孤魂。
程元杰舔了舔脸上的血液,大声笑道:“嘿嘿嘿....贺雪翎,从今以后你就是老子的女人了。”
相比成为孤魂的邢文杰,程元杰的状况也差不多,衣衫破败,伤口纵横交错,满脸鲜血遮住他那流血过多的苍白脸色。
血液的刺激,让他忘记了身上的痛处,疯魔之状越见疯狂,不停舔舐着脸上流下的鲜血。
胜负已分,白骨堆上的贺雪翎面无表情,就连邢文杰那最后一眼,也是无动于衷,如同一湖死水,荡不起任何涟漪。
随即脚尖一点,飘身离开,离开前留下一句话。
“程元杰你赢了,我会遵守承诺,三个月后嫁给你。”
声音清脆婉转,却听不出任何情感,不知是喜是怒。
邢文杰倒地刹那,邢程两家带着不同的心情出现在场上。
程高武拱手道:“邢兄承让了,还望节哀。”
程高武此时开口一来是朋友间正常的招呼,二来是提醒邢智渊,别忘了三方的约定。
“是我儿技不如人,不怨他人。”邢智渊道。
双方决斗前已经说好,生死勿怪,此事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老爷...”邢文杰的母亲宋氏哀呼,杀子之仇她怎能释怀。
邢智渊怒喝道:“闭嘴,回府。”
掉头率先离开,后面还没反应过来的宋氏,连忙上前拉着邢智渊的衣袖,喊道:“老爷,文杰的尸体还在这,把文杰的尸体带回宗祠吧。”
哼!
邢智渊一记手刀敲晕宋氏,随后带走剩余的邢家人离开。
他现在没空管邢文杰埋不埋,邢家都快没了,埋进邢家宗祠又如何?
当下首要的是保住邢家,其他的事以后在说吧。
程高武看到邢家连尸体都不收就走,眼神闪烁不定,当即也带领程家返回赤宁城。
四处山峰观战的人,在邢文杰身死时就走了不少,剩下还想看热闹的见程、邢两家都离开,也纷纷离去。
不一会,热闹非凡的不归路,再次恢复了过往的死寂,除了偶尔风过,带出一点血腥味,没有其他变化。
山峰上的莫苍没有离去,坐在棺椁上,看着夕阳西下,静候夜晚来临。
咣咣!
夜幕降临,莫苍往棺椁上拍了两下,不一会棺椁开启,明老头从里面出来。
明老头不急不忙往烟斗眼上装烟丝,点燃后,悠然抽上一口,“结果如何?”
莫苍摊手道:“明老头,我看你这次要失算了,邢文杰战死,邢家连尸体都不收,你收好送去人家也未必会要啊。”
明老头朝莫苍吐出一股白烟,道:“那你知道邢家为什么不收尸吗?”
“邢家主连他老婆都打晕了,由此可见他不怎么喜欢邢文杰吧。”
明老头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谁愿意自己的骨肉抛尸野外,个中原由自己慢慢琢磨,现在去把尸体背上来。”
“等着。”
莫苍没有返回绕路上不归路,直接从山峰上跳下,在陡峭的石壁上腾挪跳跃,像个山间玩撒的小猴子。
几息功夫就到了不归路,一到这里他就感觉到阴气很重,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他是常年接触尸体的,加上修炼,平常的阴气都没什么感觉,能让他感到异样的地方不多,这不归路不愧是埋骨之地,果然非凡。
找到邢文杰的尸体,背上,往不归路出口走去。
山峰上的明老头带上棺椁,在不归路口和莫苍汇合,随后两人在附近找到一条溪流,准备清洗邢文杰的尸体。
给人收尸,一定弄的干净整洁,就相当于某些生意人的门面功夫。
莫苍把邢文杰尸体上的衣服扒光,随后又把自己的脱下,抱着尸体一起下了溪流。
开始清洗邢文杰身上的异物,身上的伤口已经凝疤,上面还夹着不少沙石,莫苍耐心的帮他清洗。
还好邢文杰今天刚死,要是死过一段时间的,莫苍可不敢把尸体丢入溪中清洗,容易把尸毒带进溪流中。
好一会,终于吧邢文杰捯饬干净,又从棺椁内掏出一套平时准备的衣物给他换上,做完一切后,把他放入棺椁的底端。
从怀中掏出一颗‘避尸珠’放入邢文杰口中。
找到棺椁内壁的一个按钮,两侧夹板严丝合缝翻下,完美的盖住邢文杰的尸体,同时在下部形成一个相对密封的真空,配合上避尸珠能够有效的保护尸体不被腐烂。
“做完了?”岸边堆火烤肉的明老头问道。
莫苍点点头,拿起烤好的兔肉,边吃边问;“接下来您老准备怎么做?”
明老头纠正道:“不是我怎么做,而是你怎么做。”
莫苍想了想,道:“你想我卷入三家之争,那我们能得到什么?”
“那要看你想得到什么,友情或者利益。”明老头接着道:“我们捡尸一脉历史传承悠久,所捡的财物不知几许,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不为过,可为什么每一代人都不得善终,始终死于非命呢?”
莫苍摇摇头,什么富可敌国估计都是老头吹出来的,从小到大不知在他面前说过多少遍,可他是从来没见过,问明老头总是推辞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见光死,我们捡尸一脉所捡的都是赃物,有主的干粮不能碰,碰了被人发现了,就被追杀致死。是吧明老头。”
这套说辞莫苍听的耳朵都出茧了,不过也就是这么个理。
打个比方说,意外捡到某宗门的一部功法,你如果练了,事后被人家宗门知道了,你说会不会追杀你?
明老头道:“所以想改变我们捡尸一脉的命运,就得结交各地势力,重情者交心,重利者给益,当天下都是你的朋友和势力时,还有谁在乎你用了他们的东西呢?”
莫苍调侃道“那老头你是被人追杀,所以才躲在棺椁里的吗?”
明老头顿怒,拿起烟斗就往莫苍头上敲,换来一阵木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