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也许都是别人想方设法都想见到的人。
南方人的冬天，室内室外都冷，北方人的冬天室外是真的冷，但室内却很温暖。门卫室的大爷用着一个小太阳，整个门卫室还算暖和。终于听到了下课铃声，程辉跟大爷告了别，站在校门口的大树下等赵书殊，看着穿校服出门的学弟学妹们，程辉觉得有点眼花缭乱，还好天气太冷，她们都在校服外面加了一件羽绒服，这样还稍稍好一点。有的女生认出了程辉，一个劲的冲他招手，有的冲到他面前确认他是不是，还有大胆的冲过来和他要电话，虽然他礼貌的拒绝了，但是女生们还是在他身边围起了一个小圈。
“书殊，难道有明星来我们学校门口吗？”陈欣的嗓子哑哑的，顶着灯泡一样的眼睛，身边的赵书殊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睛里全是血丝，她一整晚没睡。弹了会琴，然后把浴缸放满了水，躺在浴缸里，由于她会游泳，身体本能的向上浮起，倒不是她想自杀，她只是想体验一下窒息的感觉，然后就开始各种胡思乱想，整夜毫无睡意。
“有明星会来守一中的大门吗？”赵书殊幽幽地说道，陈欣觉得赵书殊像个幽灵。
“书殊。”程辉隔着人群看到了赵书殊，挤出人群向赵书殊走了过来。赵书殊在心里默念罪过呀，罪过呀！她很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一个徐宇飞，广大女生已经够排挤她的了，再加一个程辉，她真的会成为全民公敌的。身体很诚实的躲在了陈欣后面。然而程辉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怎么会就此放过她，他很不客气的把赵书殊从陈欣身后拎了出来。
“你们两怎么了，眼睛肿得像核桃，特别是你眼里全是血丝。”程辉摸了摸赵书殊的头，赵书殊低着头没有回答。
“她失恋了嘛，你有机会了程师兄，好好加油。”陈欣冲程辉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跑远了。程辉盯着赵书殊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欣她乱说的。你别听她的。”赵书殊窘迫的解释道。陈欣已经跑远了，她们本来是要一起去上补习班的。
“不要太难过。”程辉想了想，简单的安慰了赵书殊一句。失恋？所以她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程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心里隐隐泛酸。
“那个，我一会要去上补习班，坐121路公交车。”赵书殊指了指不远处的站牌对程辉说。
“那我陪你到补习班吧！我一会还要回C市。明天有个研究生必须参加的会议。”程辉这一刻其实很累，身体很累，心里有点堵，看到赵书殊肿起来的眼睛以及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心里更难受，原来她也有喜欢的人，甚至那个人都不懂得珍惜她。坐上了121路，人很多，赵书殊站在程辉的身边，人太多挤来挤去，程辉犹豫了一下，一把把赵书殊抓到自己身前，用身体护着她。赵书殊面对着程辉，头顶刚好到程辉的下巴，所以她看不清程辉的表情，但是她有点害羞，甚至红了脸，只好低着头，双手抱在胸前，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车摇来摇去，赵书殊的身体重心不稳，也跟着摇来摇去，有好几次都撞到程辉的胸膛，只好用手撑住程辉的胸膛。程辉看着如此可爱的赵书殊，心情突然大好，先前的难受全都不见了，盯着她的头顶，嘴角上扬，微笑的表情，泄漏了他的好心情。失恋也没什么不好，陈欣说的对，他有机会了。
到了赵书殊上补习班的地方，下了车，程辉什么也没再说，他见到了她，甚至算得上拥抱了她，这样就够了。
“程师兄，谢谢你。”赵书殊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他，真诚地向他道谢。其实赵书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谢他，但是直觉告诉她，她应该谢谢他，她其实心里明白，这个穿越了另一个城市站在她身边的男生担心她。这一刻她和他感同身受，她也是如此记挂着另一个人。
“我说过的，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一点。”程辉回头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一点，如果你也能喜欢我的话，那就太好了。可是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快乐的心一直未变，哪怕有一天你为别人哭红了眼，我也只要看看你，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安心了。程辉回过头，打了辆车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时间有多紧，但是陪赵书殊坐121路的时间，是他这么久来最开心的时光。
“书殊，程师兄挺不错的。”陈欣看着程辉走了，偷听偷看完毕，拍了赵书殊肩膀上一下。
“你吓死我了，你是幽灵吗？”赵书殊拍了拍胸口，回头看着陈欣。
“走，快点，快迟到了。”陈欣拉着赵书殊的手往补习班跑去。晚上临睡前，徐宇飞给赵书殊打了个电话，赵书殊看着来电显示，没有接，就这样一直盯着屏幕暗下去，然后又亮了起来。他会说什么呢？大概也就是跟她分享一下开心吧。想了三次以后，赵书殊还是接起了电话。她走到窗边，开了窗子，看着明亮的路灯，冷风灌进睡衣的领子里，冷得打了个哆嗦。
“书殊，你还在看书吗？”徐宇飞问赵书殊，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没有，准备睡了。”赵书殊回答，意料之外的，开口他居然没直接宣布喜讯。
“你还是要早点睡，不用紧张，保送完全没问题的。”徐宇飞开口，他站在过道里打电话，宿舍已经熄灯了。听着赵书殊沙哑的嗓子，他有点担心。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赵书殊看徐宇飞没有说的意思，主动问了起来。徐宇飞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难道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她知道了他喜欢她。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好不好。”徐宇飞纠结了一下，那句藏在心里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有程辉了，他讲出这句话不是让她难堪吗？而且讲了，不要说爱情，怕是连友情都不剩。
“我很好。”赵书殊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平静的说道。
“可是我听着你嗓子有点哑。”徐宇飞直接戳破了赵书殊的谎言。
“我有点感冒，不过已经吃过药了。”赵书殊有点心虚。
“那就好。别熬夜了，早点睡吧。晚安。”徐宇飞叮嘱赵书殊，赵书殊其实经常熬夜，以前徐宇飞在家时，每次他要睡，抬头都会看到赵书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而他总是要等她先睡了才睡，好像已经成了一个习惯。突然看不到，还觉得有点不习惯。其实赵书殊也会很紧张，虽然有时候看起来表面一派平和，可她的内心波涛汹涌。就拿保送这件事来说，以她的成绩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她还是会给自己压力，搞得自己很紧张。
“晚安。”赵书殊沙哑的声音，透过电磁波，听在耳朵里痒痒的。挂了电话，赵书殊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额头，还真是不能说谎，好像有点发烧了。可徐宇飞什么没跟她讲，也许他也知道大熊会告诉她的吧。赵书殊默默的想，由于一夜没睡，而且头晕晕的，赵书殊没有想太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羽娟起床的时候，看了看表，七点半。通常赵书殊都已经去上学了，可是今天早上，她的房门紧闭，看起来还没起床。王羽娟敲了敲赵书殊的房门，没动静，转了转锁，门没锁。开门进去，赵书殊居然开着窗子睡觉，王羽娟关上了窗子，叫赵书殊起床，赵书殊很费力的睁开了眼。
“书殊，你脸怎么这么红？”王羽娟摸了摸赵书殊的额头烫得吓人。赵书殊起床准备去洗漱，啪的一声倒在王羽娟面前。
“老赵，快点，书殊晕倒了。”王羽娟冲着门外喊，赵建国马上冲了过来，摸了摸赵书殊的额头。
“你快去医药箱里把体温计拿来。”赵建国背起赵书殊，就往门外走。赵建国开车，王羽娟替赵书殊请好了假。给赵书殊额头上敷上了冰袋。拿出给她量的体温表一看40度。折腾了半天，赵书殊终于挂上了水，赵建国有手术，没来得及等赵书殊醒就匆匆赶往普外科了。王羽娟请了假陪着赵书殊，打了会针，赵书殊终于幽幽转醒。
“妈，我怎么在医院？”赵书殊沙哑的嗓音，比昨天还严重，喉咙里像火烧一样。
“你可总算醒了，你发烧发到晕倒了。昨晚是忘了关窗子吗？这么冷的天，你看你都冻坏了。”王羽娟替赵书殊掖了掖被子。
“嗯，妈你去上班吧！反正我都醒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打针吧！打完我去找你。”赵书殊抬手看了看表，跟王羽娟说。
“我请假了，等你打完针，回家我给你煮粥。”王羽娟开口，赵书殊一直都是如此懂事，可小孩子怎么会不需要关心呢？一直以来都是她们给的陪伴太少了，王羽娟有点心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你干嘛，不是有这么多护士姐姐在吗？”赵书殊看着妈妈流泪，幽幽地说道。王羽娟没在说话，出门给赵书殊买粥去了。回来途中遇到涂医生，涂医生跟她聊了几句。
“书殊上次带一个男生来找我给他看病，小姑娘长大了。”涂医生意有所指，推了推眼镜。
“是不是徐宇飞？”王羽娟问涂医生，涂医生是认识徐宇飞的，如果他说徐宇飞的话不应该这样说。
“不是，应该比她大。你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她。”涂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王羽娟脑海里跳出程辉两个字，却又不敢问赵书殊。
赵书殊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书上说每个人失恋都要大病一场，然后病好了，就会看开了很多事。虽然她的恋爱只是一场单恋，但是终究还是算失恋了吧！她请了三天假，在家养病，去医院打针，没事的时候眼睛盯着表盘上的秒针转动，感受着时间流逝，她在心里想，我这一秒要比上一秒好一点，少难过一点。陈欣来看她的时候觉得她完全魔症了，不停的在她眼前挥舞着双手。
“你以为我瞎了吗？我发烧可没把自己烧傻。”赵书殊拿开陈欣在她面前挥来挥去的双手。
“我看你就是傻了，看来一中的老师要伤心了，他们最喜欢的学霸发烧烧傻了。”陈欣拍了拍头，故作惋惜。
“我看你才傻了。”赵书殊戳了戳她的头，小声地笑了起来。
“不错嘛，看来你病了一场心情大好。”陈欣盯着赵书殊，赵书殊抬头看着窗外，树枝上有一点点的积雪，让这个冬天看起来颇有韵味，快寒假了呢！徐宇飞也快回来了吧，就这样吧，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她还是他的小尾巴，单纯而又美好的友谊。
寒假如约而至，只不过徐宇飞的寒假要来得早一点，徐宇飞回来了，一回来就来一中门口接赵书殊下课，徐宇飞听说赵书殊大病了一场，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往一中赶。
“书殊。”徐宇飞见到赵书殊，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化作两个简单的字。
“嗨！”赵书殊冲他打着招呼，用觉得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出来。
“学姐，这是徐学长吧？”有学妹经过，像赵书殊打听。
“对呦！我哥哥。你们可以直接跟他要联系方式。”赵书殊跟学妹们说，果真不一样了，以前赵书殊一般都不会这样跟别人解释的，也不会帮别人保媒拉纤的。学妹们不好意思的低头走开了。
除夕夜，赵书殊趴在窗子上看烟花，眼睛一眨不眨。
“书殊，你去人民广场看看烟花吧！陈欣没约你吗？”王羽娟要去医院慰问值班人员，交代赵书殊。
“不想去，太吵了，在家里看就好。”赵书殊在窗子上画着圈。
“那随你吧！妈妈去医院了，你爸可能回来得比我还晚，你早点睡，如果出门的话多穿点。”王羽娟一边换鞋子，一边交代。赵书殊嗯了一声，都说不出门了，心里暗暗想。可王羽娟刚出门，程辉就打来了电话。
“书殊，新年快乐，我在这给你拜年了。”程辉开口，在电话那头开心的笑出了声。
“新年快乐。”赵书殊礼貌的回答，兴致不是很高，她突然觉得有点无聊，应该约陈欣出去逛逛。
“要不，我们去人民广场放烟花吧？约上陈欣。”程辉开口，赵书殊一下坐直了身子，这个人真可怕，能看穿别人的想法。
“好吧！”赵书殊回答。挂了电话，赵书殊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配上红色的围巾，还真喜气，赵书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赵书殊，你每年过年都穿得像个年画娃娃。”陈欣搂着她的肩膀，趴在她耳边说。
“我妈喜欢。”赵书殊总结，惹得陈欣哈哈大笑。程辉买了不少烟花，他在一个个摆弄，认真的看着说明。
“你没放过烟花吗？”赵书殊问程辉，程辉惭愧的摇了摇头。他以前被管得太严，特别是除夕晚上是要全家一起看春晚的，禁止出门。以前叶瑜没少吵着要他带她来放烟花，可他觉得烟花这种稍纵即逝的东西，真的挺伤感的。可今年，突然也想尝试一下，弥补一下那些童年未曾有过的快乐。赵书殊从小跟在徐宇飞后面，放烟花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摆好了烟花，拿着打火机，一连点了好几根。
“书殊，你都不怕火烧到你的头发吗？”赵书琳的开口，赵书殊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她。她身边是大熊和徐宇飞，果真如此，她已经和他们渐行渐远了。
“你的这个大波浪倒是容易被烧到，你今晚不应该来人民广场，坐在奶茶店喝喝奶茶就好了呀！”陈欣开口，赵书琳气得咬了咬牙齿。
“我是陪宇飞和大熊过来的。”赵书琳平和的说道。好像没有听懂陈欣的嘲讽。
“程师兄，你好。”徐宇飞跟程辉打着招呼，眼睛不经意间盯着赵书殊，赵书殊并没有看他。他是被大熊叫出门的，当时说是男生间的聚会，到不想遇到了赵书琳。
“你们好。”程辉客套的寒暄。
“我们打算去奶茶店坐坐，一起去吧！”徐宇飞开口，邀请着他们。陈欣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我们还没玩够呢，你们去吧！只怕今天开门的奶茶店有点少呢！”赵书殊直接拒绝，也不看徐宇飞，低头摆着烟花。
“宇飞，快点走吧！这里火花太多，容易烧到头发。”赵书琳催促徐宇飞。
“那好吧！”徐宇飞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赵书殊抬头冲徐宇飞笑，衷心的跟他拜了年。赵书琳心里五味陈杂，可徐宇飞却因为赵书殊这句没头没脑的新年快乐而想入非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