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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榜样·楷模·恩师

——深切缅怀老书记张逸生

艾文礼

渤海湾畔,百里滩涂,那是我人生启航的地方。因为有幸遇到了老书记张逸生,从此我的成长道路上始终有他期许的目光,我的每一次进步也都凝聚着他的心血。无论做人、做事,还是从政,老书记张逸生都是我的榜样、楷模与恩师。

今年是老书记张逸生诞辰100周年,也是柏各庄农场建场60周年。回忆我与老领导在一起的日子,往事历历,心潮起伏,饮水思源,感恩无尽。

(一)

1979年3月,我调到柏各庄农垦区党委办公室工作,给党委书记张逸生当秘书。半年后,他改任党委顾问,我继续做他的秘书。1980年11月,我到农垦区党委组织部工作,1984年任唐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兼老干部局局长,这时老书记张逸生离休了,我又继续为他服务并聆听他的教诲。

1994年8月,我当选为唐海县县长。老书记张逸生专门找到我,耐心叮嘱我,说县长过去叫“父母官”,今天是“公仆”,要牢牢记住人民群众才是真正的衣食父母,一定要全心全意为老百姓着想啊!

1997年12月,组织任命我为唐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12月17日我到唐山市委报到上班,临行前,他再三嘱咐我怎样做人做事做官,怎样报答党和人民的信任。最后又拉住我的手说:“你去了以后,工作会很忙。过些天,等休息日的时候回来,我和你大妈给你包顿饺子吃。”

我到了唐山,就开始忙于工作,两个星期没有回来。期间他给我打过三次电话,问我何时回来吃饺子,那份深情,如同年迈的父亲盼望儿子归来吃上一顿团圆饭。

直到1998年1月18日,是个星期天,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回去看望他。到了他家里,刚一进门,大妈就告诉我:“你大大正在给你和面调馅包饺子!”我一看,80多岁的老人了,还亲自下厨给我包饺子,于是我赶忙说:“我来帮您。”他却坚决不让我插手,一定要自己包。看着他劳碌的身影,我差点掉下眼泪。

吃完饺子,我匆匆忙忙又赶回唐山。

几天后突然传来噩耗,老人家去世了。

顿时,我僵住了。顷刻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老人家奋斗一生,临走前不想留下任何遗憾。从我来唐山的那天起,他在日日夜夜等我回来吃饺子,他在坚持着,努力实现这最后的一个承诺。而在我看来,老人家对我更多的是“拳拳之心、殷殷期盼”。

老人家真的走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悲痛和迷蒙中,一件件往事浮上心头。

我忘不了,我陪同他下农场蹲点,与农工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他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在田间劳动、调研时,与农工们聊天、唠家常,并从中发现真实“民情”;他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为了摸清水稻品种80-3高产的规律,从育苗、插秧,到收割入库,每个环节都盯得很紧,他戴着老花镜,数每亩稻子有多少墩,每墩有多少穗,每穗有多少粒,每千粒的重量是多少……

我忘不了,有一次我跟随他去六农场调研,午餐的时候,按照他一贯的作风,必须交5毛钱。等下午回农垦区,已走到半路二农场六队了,他突然问我,饭钱交了没有?我脸红了,因为我真的忘记了,赶忙说:“我忘了。”他立即说:“回去!”于是我们又返回六农场,按规定交了饭钱。路上,他一句话没有说,我懊悔不已。回到单位,他把我叫到面前,对我说:“我知道你忘了,不是故意的,但咱不能为这破坏了规矩啊。一顿饭,看起来是小事,但实际上却是讲规矩的大事!”

我忘不了,他离休后为了唐海教育事业奔波劳碌的身影,他把晚年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关心下一代”上。为了筹集建校资金,长年累月往返于各个农场、各个企业。看着他劳累的样子,我和同志们都很心疼,有时劝他要好好休养,他却说:“我虽然离休了,但我还是共产党员,在有生之年总该为党的事业干点什么吧!”

我忘不了,有一次站在秋日的田垄上,面对千重稻浪,他深有感触地对我说:“成熟的稻谷会弯腰,做人要学习稻谷的谦虚精神,千万别学稗草,没有货真价实的本钱却趾高气扬。”老人家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文礼啊,干事、做人,胸中要有数,手中要有点,面上要罩住,点上要抓住……做人做事做官,要严要实…… ”

(二)

德厚流光,品高生辉。

我是在老书记张逸生的“言传身教”中成长起来的。

我从20岁出头就给他当秘书,算来已有30多年了。他对我的影响,主要体现于以下几点:

一是他坚定的理想信念。老书记张逸生出生于1916年,去世于1998年。20世纪中国社会的风云变幻,几乎都让他赶上了。但无论怎么样,他的共产主义信念始终坚如磐石。战火中他是不怕死的“英雄汉”,建设时期他是脚踏实地的“老黄牛”,开放年代他是“关心下一代”的“先行者”。靠理想信念的精神之“钙”,他经历了很多凶险、磨难,甚至刁难,但从来都是“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内心深处对毛泽东正义战争必胜思想的坚信,让他在抗战中出生入死、临危不惧;对“极左”思潮的危害洞若观火并坚信党一定会拨乱反正,让他在被“武斗”的高台上站稳身子而不至被迫害致死;对新时期现代化建设的敏锐感知,让他在离休后把目光投向教育。他坚定的理想信念,给了我深刻启示和不竭动力。

二是他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听他讲话、做报告甚至聊天,看他做人做事和做官,时时处处都坚守“实事求是”。他从不来“虚”的,一切都从实际出发,从百姓利益着想。无论当县级领导、市级领导,还是农垦区领导,无论办农业、建工厂,还是关心下一代,他总是善于寻找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与现实工作的“结合点”,吃透上情,摸清下情,上下结合,力求实效。在轰动全国的“新线国民党”假案平反过程中,他坚持实事求是,使真相大白于天下;在“浮夸风”盛行的躁动里,他坚持实事求是,使农工生活不至陷入绝境;在农场推广优良稻种的过程中,他坚持实事求是,使普遍低产的大面积土地丰收在望。这让我在做人做事上都受益匪浅。

三是他坚持原则的党性立场。老书记张逸生思想上要求严,工作上要求严,纪律上要求严,家风上要求严。他身上永远有百折不断的“一根筋”。这根“筋”,就是党性和原则性。从战争年代秘密入党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党言党,在党爱党,做人做事做官都坚持原则,丁是丁、卯是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他在“严”的同时,也有“宽”的一面。比如,对待“文革”中迫害过他的人,只要没有重大政治问题,又能深刻反思并重新悔改做人者,他都给予原谅,而对于极个别有损党的事业的“造反派”,则绝不姑息。他宽严适度,所以既像严父,又像慈母。他坚强的党性观念,始终影响着我,感染着我,启迪着我。

四是他的领导方法和领导艺术。老书记张逸生善断、善决、善谋事、善成事。特别是在处理复杂问题、复杂矛盾时,他总是不慌不忙,“每临大事有静气”。他学习研究党的政策,不是照抄照搬,而是善于领会精神实质,结合实际不断创新。大到处理“新线国民党”假案,小到离休后如何发挥自己的余热,都显示出他头脑冷静,智慧超群,判断形势准确无误,采取步骤果断有力,最终效果令人叹服。他谋事做事的能力和水平,启发了我在工作中的很多新思路。

(三)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他的职位不算太高,最大的职务是唐山市副市长,但他的思想境界高,这让我一生都高山仰止。

借用歌曲《好大一棵树》里的歌词,形容老书记张逸生的一生,非常合适。“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风雨中你昂起头,冰雪压不服。好大一棵树,任你狂风呼,绿叶中留下多少故事,有乐也有苦。欢乐你不笑,痛苦你不哭,撒给大地多少绿荫,那是爱的音符。”

他从冀东抗战的熊熊烽火中走来,他从解放战争的漫漫硝烟中走来,他从新中国建设的阵阵歌声里走来,他从“文革”的重重磨难里走来,他从改革开放的融融春天里走来,他从农垦区的绵绵绿荫里走来,他从“夕阳红”的脉脉温情中走来,他径直走进并永驻我们心中。

今天,老书记张逸生离开我们已经18年了,但往事并不如烟。道行致远,不忘初心。他一生的奋斗经历,永远让我感动不已;他对我的关心、培养和教诲,永远让我感恩不尽;他的党性、人品、作风、才干,永远激励着我不断前行。

在老书记张逸生诞辰100周年和柏各庄农场建场60周年之际,特赋一阕《江城子》,寄托我的诚挚敬意与深切怀念:

百年渤海变沧桑,

渔船忙,稻花香。

恩师麾下,创业慨而慷。

浊酒一杯浇阡陌,

人远去,海茫茫。

五中全会鼓风樯,

誓铿锵,梦辉煌。

全新理念,决胜谱华章。

喜看曹妃舒广袖,

出大港,启新航。

作者简介:艾文礼,1955年生,河北曹妃甸人,研究生学历,1971年2月参加工作,1984年6月任唐海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兼老干部局局长,历任唐海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县政府县长,唐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河北省农垦局局长,石家庄市委副书记,承德市委副书记、市政府市长,承德市委书记,石家庄市委副书记、市政府市长等,2011年11月任河北省委常委、宣传部长,2015年1月任河北省政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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