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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是结局也是开始

满眼的红,似从心底流出的血,浓稠而决绝。漫天红霞,多像结亲的红绸满地,喜灯高挂。

静静地望着远方,红妆十里,佳人如玉,公子无双,佳偶天成。虽然相隔甚远,众人交耳称赞恭贺新禧的声音仍然能够传到耳中,似乎还可以听见那对新人在堂后亲密低语。高堂上空出的座位是将自己视若亲子的父神,堂下声声贺喜的是自己曾用满身伤痛换来的三界子民,堂上的高华新郎是曾经无数甜言的郎君,是声称会为了自己牺牲所有的郎君。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侮辱父神!

心中终是不甘,炎火已生,此生怕终是要落得个自焚而亡的下场,然,死,也终是要死个明白。

红影落,满堂静。朱红美人绝,尤似画中仙。众人望着那一抹红影,都似被定住般。望着眼前众人,落凰忽觉无趣,方才言笑晏晏的不是他们?方才高声贺喜的不是他们?何必用这种惊愕的眼神望着自己。

落凰终于抬头望着那一对新人,郎才女貌,自己的一身红,倒活似来抢亲的,莫怪新娘娇美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惊惧,惧?何须惧。她昨日不是还故作大方地放自己走吗?她恐怕没有想到今天自己还会来送死吧!

提起手上的酒,落凰望着眼前的新人道:“大家这么安静莫不是被我吓着了?大家放心,我不是来抢亲的,也不是向你们来索命的,只是带了贺礼,好歹堂上空出的位置是我的父神,堂下众人曾把我视为英雄,堂中新郎曾…呵,昆仑觞,酒中绝品,也算是拿得出手的贺礼吧!”落凰原本清润的嗓音竟似极火燎了般沙哑。

这时,方才还温柔浅笑的新郎此时却蹙着眉头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嗓子?他还有心关心她的嗓子?眼前的孟章君还和往日一般,温柔而深情,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婚礼就这样被落凰打断,丝毫不在意身边已然脸色苍白的娇美新娘。落凰看着眼前的他,仿佛昨日听到的一切,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他如今又何须这样!

“你实在应该去那戏园子里去演戏,不然就实在是太屈才了!罢了,罢了!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是我识人不清,断事不明。”落凰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着孟章君。

说完,她转身拔出那昆仑觞的酒盖,仰头一饮,轻声唱到:“多情最是着红装,一点妩媚一身殇!”

孟章君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落凰的身子道:“你现在元神受损,灵力大亏,需要休息!你乖一点好不好,这个婚礼我们……”

“婚礼?这个婚礼又与我何干?元神受损又如何?我是不会让你这般就破坏父神的心血的。”落凰并没有回头,只是冷冰冰地说到,所以,她也并没有看到孟章君眼中的那一抹伤恸。

“今日之事到此结束,帝君的婚宴改日再办。”铜绿儿接到孟章君的眼神,只得不顾旁边鸾女的瞪视,硬着头皮说到。

仿佛是感觉到了此时自己被孟章君揽住了身子,落凰剧烈得挣扎着。察觉到落凰情绪不稳,孟章君松开了手。

甫获自由,落凰便迅速地退了一大步,拦住了欲走的众人,他们都是曾经各族的族长,现如今都蛰伏在孟章君的手下。

“你们便甘心这般屈居人下吗?”

众人被落凰拦住,动弹不得,却也都不敢说话。

孟章君望着落凰,脸色沉郁,周围的温度都仿佛平白地降了几分。

“主上,不可心软了。”烛阴低声地对孟章君说到。

孟章君犹豫了半响,终是取出一柄寒剑,指向了落凰。

落凰回头看见了寒剑上的冰芒,低头轻笑,她究竟还在抱着什么样的幻想?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孟章君看着落凰的笑容,眉头紧蹙。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他轻念咒语,顿时无数的冰刃凭空出现带着破雷之势向落凰袭去。

落凰却并不避开,她只是张开双臂,望着天空,若是当初在梵净山跟着那老和尚悟了佛道,便不会有如今这般悲欢的样子了吧。

突然,百鸟惊叫伏地,远处烈焰如云,把丹霞烧成了火红,热烈的就像那个明艳的少女。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痛,焚身之痛,远胜于那人间的一切痛楚。人们只道这火凤凰生于世上的第一股精火,却并不知道她也会感受到炎火焚身的痛和殇,用自己的至纯业火把这一世肉身焚为齑粉,只为重来一回,忘却一切。

落凰沐浴在自己用精元焚烧的业火之中,仿佛混沌时期的她初来到这个世界一般,灿烂而耀眼。但是,她的表情却是平静的,只高高地扬着头望向天空,在那里,她仿佛看见了疼爱自己的父神,总是纵容自己的老麒麟,还有九凤。唯独,她没有看见身后的孟章君惊惧的眼神和毫不犹豫冲入烈火的身影。

落凰的业火散发出巨大的热量,顿时坚冰融化,大地回春,天空中传来一声高亮的啼叫声,那最后一只幸存的金乌终于被落凰叫醒了,这三界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样子,用落凰的命。

空行赶到的时候,落凰便已经不在了。方才,落凰那半个元神幻化的梧桐木突然发出生出炎火化为灰烬,金乌清醒,他便急急地赶了过来,然而一切都晚了,他最后终还是被落凰骗了一回。

从此,这世间便再无凤凰,她终于不用再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而是真正地成了一个传说。

“没有啊!这天边的云彩不就像飞翔的凤凰吗?”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那是有人在想她,所以把云彩化作她的模样聊以相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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