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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置气的孟章君

金乌初升,落凰终是赶到了赤水旁。岸边靡丽异常的三株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暗淡,树下侧卧着一个男子。他的身旁散乱着几个空的酒坛,一向梳得整整齐齐的银丝此刻不羁地披散开来,墨色的袍子并未如往常般扎得紧紧的,而是松松散散地挂在身上,隐隐约约间还可以窥得大片光滑的胸肌。此刻的他有几分风流的样子,却又透露着几分孤寂。

此刻,他正定定地看着落凰,一言不发。

“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被些事耽误了。不若今晚我们再来这里,我一定和你不醉不归。”落凰急急地解释道。

孟章君只静静地看着落凰,许久之后才道:“昨日是我的生辰。我予生辰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我降临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那个人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我一直想不通,那样一个站在三界顶端的人为何总是独独不放过我?直到遇见你,那么鲜活耀眼,我才感受到活着的滋味。每个人过生辰总是高兴的,今晚过后,我以为我也可以,看样子是我奢望了。”

看着眼前的孟章君失落的就似迷路的孩子般,落凰愈发的内疚,只感到心里酸酸的,想要紧紧地抱着眼前的男子,想要抹去他眼里的伤,想要他的嘴角重新挂上笑容。面对他的不快,落凰没有理由为自己辩解,在赶到赤水河畔之前,她却是将与他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只见落凰慢慢地走到孟章君面前,踢开他身边散落的酒坛,窝进他的怀里。他的身体有些冰冷,如玉般的脸庞此刻也没有落凰熟悉的宠溺,看着有些哀伤,有些淡漠。

落凰抬手将他散落的发丝打理整洁,就如以往无数次铜镜前他对她做的一般。摸着孟章君顺滑的银丝,落凰才了解他往日为自己束发的心情。情丝,情思,握着这三千情丝,就好像拥有他的情思一般。

“对不起。”落凰低声说道。

“令丘山上有一凶鸟,四眼人脸,现之天下大旱,这是它的天性,便如同虎食兔,兔食草一般。”

这凶鸟莫不是昨日捉的那怪鸟?

“那凶鸟灭三界万灵之为一己之私,是为邪。虽为天性,也当为三界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

“何为正?何为邪?讲究的还不是那一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护这三界万灵安稳是为正,破这三界生灵涂炭是为邪。”

“你父神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孟章君也不再与落凰争辩,只是神色更加淡了。他翻了个身,将落凰自怀里拉出去,起身欲走。

落凰知晓因他早年与父神有些心结,是以对父神竭力维护的三界生灵看得很淡,恐怕三言两语也解不开他的心结。且此次确实是自己理亏,便连忙起身拉着孟章君的衣袖道:“你想让我怎样赔罪?”这是落凰第一次低声下气地这般与人说话。

孟章君看着眼前即便是道歉也还是这般理直气壮的人儿,捏了捏拳头,还是决心给她一个教训,自己终究还是无法忍受她将这三界生灵看得这般重要。遂还是拉下落凰的手,慢悠悠地走了。

落凰这几日过得有些气闷,没想到一个男人气性竟这般大。自己这几日一直伏低做小,舔着脸跑到他的住处,当着那铜绿儿是面给他端茶倒水,还学着那话本子说的巴巴地送了几件自己喜爱的武器,也不见那孟章君冰封的脸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这日,落凰又吃了一嘴冰碴子,郁郁的睡在云头上飘着,冷不丁地和别家的云头撞了个正着,抬眼一看,却是熟悉的面孔。只见那云头上坐着一个神仙,桃花眼,薄情唇,头戴金冠,身着彩服,任谁见了也想不到这样一位看着“不太正经”的神仙竟是掌管幽冥司的北阴神君,也是落凰在神族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说起落凰和北阴神君的缘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落凰自幼常随创世神在这三界巡查,是以也养成了没事瞎蹓跶的习惯。一日,她如往常一般闲逛,却突然见到一个神族掳着一个女子前行。落凰定睛一看,那神族活脱脱一副人间纨绔子弟的模样。出于对神族的厌恶,落凰二话不说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下你这般嚣张是想着没人治得了你吗?”

那男子抬眼一看,却见一少女模样的女子灿烂如焰火般俏生生得站在那里。明明是极美的模样,此时却双目怒瞪,凤眉高高扬起,平添了几分英气。

“你是哪里来的小毛头,还不速速离去,爷不与你计较。”

因彼时落凰化了样貌,是以那男子并未认出落凰。落凰闻言更觉得怒火中烧,她也不多言,抬手便欲夺那被掳住的女子。见落凰出手,那男子也连忙接招。在过了几招后,双方都觉察出对方似乎实力不俗,是以都拿出了几分真本事。

在他俩削平了三座山头后,老麒麟才匆匆赶来止住了他们。细问之下,才得知彼此的身份,原来那男子竟是北阴神君,他手中抓住的女子名叫于儿,是神族的夫夫山神。那于儿虽为神族,却总借着祭师的身份残害生灵,**食髓,被北阴神君发现,这才把她抓住。落凰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小子竟然是传闻中冷酷威严的北阴神君,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便当面道了歉。因欣赏他不徇私的性情,落凰便经常找北阴神君聊天,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酒友。因那北阴神君公务繁忙,落凰也很少见到他了,没料到,今日只是想散散心,竟就撞上他了。

“北阴神君,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还不是老样子,当牛做马。听说近日你和孟章君走的很近?”

“唉!别提了,说道这个我就愁。”

“哈哈!你这般粗枝大叶的还会愁?我近日在中山国新得一美酒叫千日酒,听说饮后要醉千日,去我那里喝一杯?”

听说有好酒,落凰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近日过的甚是憋屈,是要去喝一杯放松一下了。

这北阴神君虽掌管幽冥司,可住的地方却不是阴暗恐怖的风格。他的府邸在东海的度朔山上。因浮于东海之上,故这度朔山常年笼罩着一层海气,远远望去,如同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若即若离。

在这度朔山上有一株大桃木,屈蟠三千里,每到春日,郁郁葱葱的绿叶上点点粉红绽放,很是浪漫。然,就是在这浪漫的桃木旁便是北阴神君的府邸。说来,这北阴神君在神族的地位还算高的,当然孟章君这种编外人员除外,在神族能与他平分秋色的便只有紫宸宫的紫微星君了。可就这么一个顶大的官儿,整个府邸也就两个童儿——神荼和郁垒,全然不似神族其他人爱讲排场,这也是落凰愿意与他交好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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