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尖叫着扑到赵承之身上,想为儿子摁住伤口止血,可是她最宝贝的儿子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再也没有生息。
“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赵夫人倒在赵承之尸体上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手指着还拿着刀的重彦满脸憎恨,“他还那么小,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啊!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冲我来啊!”
最后一个字音落,重彦手中的刀再次白刀进红刀出,整个将赵夫人穿透。赵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正从自己身体里徐徐抽出的刀,想说些什么,却一口血吐出来,溅在赵承之已经失去血色的脸上。
看见自己弄脏了儿子的脸,赵夫人还想伸手去擦,但是手还没碰到赵承之的脸,就已经无力的垂下了。
连杀两人的重彦,没有一个人敢近他的身。这里的衙役平时也就是狐假虎威一下,吓唬吓唬人得点好处,哪里见过今天这样的狠角色?别说上去拦,这一会已经跑得连一个衣角都瞅不见了。
重彦一步步的走向剩下的两个人,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钦差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将自己带来的高手全部派去捉拿穆苏,没有留一个在身边。
如果眼前这个白衣男人突然发难,他今天只能是命丧于此。
不过,重彦的目标似乎不是他,脚下白靴一转,他径直朝着还坐在侧座上的赵老爷走去。反手一提刀,刀刃瞬间架在赵老爷的脖子上。
“当年父皇屠你们赵家满门,可还是记恨赫连家所以才决定同凤家联手的?”重彦声音很轻,从语气中听不出他的喜怒。
不过当初是先皇诛了赵家九族,以及赵龚家中三十七口人,眼前这个男人为何会说父皇……
赵老爷一下子就明白了重彦为何会这般的有恃无恐,伸手挣扎着想要推开挡在脖子上的刀,“我只是想在此地颐养天年,是凤家逼我如此的!在这种世道,谁不想活着?我唯一的妻和儿子都已经死在你手里了,难道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父之命,子不得不从。”
重彦干脆扔掉了那把带血的刀,一只手稍稍使劲儿就把赵老爷甩在地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卷有些陈旧的锦帛扔在他身上。
赵老爷半信半疑的将锦帛打开,入目那几行熟悉的字险些将他逼疯。
那是当年他谋反失败,先皇写下的圣旨,寥寥几句话,无一不是对他的失望。
一个当做亲人一样信任的老臣,居然和北蛮人勾结打算来个里应外合?
先帝固然大怒,但更多的还是对赵龚多年来交情甚深的失望。
所以不如干脆直接一些,株连九族。
看着手中的锦帛,回想着自己出逃那晚火烧丞相府,府中众人绝望的哭喊,赵老爷下定了犹豫不决的心。
他扔掉手里的锦帛,顺手捡起重彦方才扔掉的刀,径直朝着重彦捅过去。
可是,他已经老了,自然没有重彦动作快。他拿刀的手被重彦伸手一带,偏转了方向,硬生生插进自己的肚子里。
“赵家三十七人,这下齐了。”
重彦自言自语,捡起地上染了血的锦帛,这才发现已经洗不干净了。他本想着带着锦帛或许能让这老东西恻隐之心,说不定还能套出些东西来,但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冥顽不灵。
“主子,找到穆姑娘的踪迹了!”
战晔突然进来,看见满地的血腥和脸上沾了血的重彦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倒像是习惯了一样,双手呈上一块干净的帕子。
“你在这里守着就好,有什么事及时向我禀报。”重彦接过来后,随意的擦了擦脸和手,然后把锦帛又往怀里一塞,边走边道:“还有里面那个,处理掉。”
战晔抬眼看一下还在主位上坐着的钦差,十分不屑的一撇嘴,然后抱拳作揖,“是!您放心寻穆姑娘便是,暗卫和我留下的人一直跟着,应该会留下痕迹……这次,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重彦没有多做回应,负手从战晔身边经过时,只是淡淡低语,“我不养废人,只此一次。”
“是!”
长宁镇外,黄沙戈壁。
穆苏再一次紧夹马腹,身下这匹抢来的马也没有再快多少。
从长宁镇一直到这里,足足三十多里地,那群钦差派来的人就跟狗一样紧咬着她不放。
不说抓也不说放,就像是在戏弄她一样,一路上只是拉开距离跟着,并没有其他太明显的动作。
抬头看一眼前方,穆苏朝后使劲儿一勒马缰停住了马。她看着前方茫茫一片,心道再向前,就是北蛮的领地了,如果进了北蛮的领地,那对于她现在的处境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但是,这群人一路上追追赶赶,别的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她快他们也快,她慢他们也慢,完全没有一点点追兵的样子……
想到这儿,穆苏突然意识到了这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可能并不是直接听从钦差的,而是听从另一个人的命令,所以,便一直将她往北蛮赶,一旦踏进北蛮的土地,这可不单单只是追兵的事了,这将是北蛮和大宛两国的事。
别的穆苏虽然不清楚,但是军事战略这块儿,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精通。
来不及再犹豫,穆苏牵引着马头调头往回转,然后一夹马腹直接朝着追兵狂奔而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因为自己而给重彦找麻烦,就算结果可能是死亦或是更坏,她都能坦然接受。
后面的人像是没想到穆苏会直接调头回来,连领头的都愣了一下,当他们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纵马朝他们狂奔而来时,忽然有一种千军万马的压迫感袭来。
没等反应,穆苏单手勾着马脖子侧身,赤手空拳夺了他们一把佩剑,然后将剑拿在手中,抬手晃了晃,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带着桀骜的笑,任由胯下马儿在他们周围探寻。
这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穆苏在向他们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