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喃？”高岩没有因为杜宗三的哀求而停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杜若云死后，你本想坚守自己对她的承诺帮她实现那个残忍的计划，但是陈姨糟糕的状况让你改变了主意，你背弃了自己对女儿许下的诺言，你想到了要替她们母女两个人复仇。复仇的第一个对象当然就是梅林了，这个即将在要举行婚礼的时侯抛弃自己女儿的人现在过得是那么的滋润，仕途上更是顺风顺水，在你们眼里他是造成这一切不幸的源头，他必须付出代价。另一个应该就是杜若云的地下情人楚石月了，在你看来可能正是因为他的介入彻底打乱了杜若云原本平静的生活，也最终毁掉了杜若云和李季元的婚姻。对梅林的报复你很坚决这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对楚石月的报复却让你矛盾了很久，因为向他复仇就意味着会将他和杜若云的地下恋情一并公之于众。这恰恰触痛了你最看重的家庭声誉，你的妻子在你沦为赌徒的那段时间已经给过你一次打击了，你不得不考虑现在自己女儿可能施加给你的这一份，还有需要顾及的就是陈姨的感受。这两点都让你不得不慎重考虑对楚石月的报复，但是这份犹豫在我们查出他存在的那一刻开始便在你的心里动摇了。”
高岩冷冷地说道：“我们先来说说对于梅林的报复吧。周毅并不清楚梅林和杜若云两个人之前的事情，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一开始便怀疑上了梅林。现在想来一定是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利用周毅问询你的机会，假装无意间地透露了一些信息给他了。光是这些你觉得还不够，你依然担心他没有彻底明白你的用意，进而完成不了你的计划。于是你又策划了一个两全的计策，先是暗中打电话给梅林的岳父。对于他那样一个市领导，你很容易地在政府网站信息公开里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接着你假装好心地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让他出面阻止我参与案件的调查。这是这个一箭双雕计策最巧妙的地方，一来可以利用杜若云的死再一次在无形中离间梅林和他岳父一家人的关系，你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微妙；二来由他出面干预反而会让局里起疑不让我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动机，因为你在案发现场看到我的那一眼开始就知道不论局里如何应对和安排，对于这个案子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后来我以旁观的身份介入调查，可以说既在你的预料之中又在你的预料之外，因为你发现我以私人身份介入反而便于你适时地向我透露一些细节，这些正好印证了你之前的判断。我这里还真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高岩继续冷冷地说道：“那块特意被做旧的‘玉宗’牌子根本就不是杜若云拿回去的吧？那是你在她死后特意制作的吧，岳晓锋曾经对我说过楚石月虽然在文化馆工作，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涉猎过书法，对金石篆刻也没有多大兴趣。牌匾落款的“石月”两个字还被你特别做了变化，你的目的无非是要让我引起对楚石月的怀疑。只是你在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应该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是否要报复楚石月，所以你只是将它挂在了墙上，那样就不会特别的显眼了。”
“随着我们案子调查的深入，李季元如杜若云一开始计划的那样被牵扯了进来，可是让你意想不到的是警察很快又查出了杜若云婚内出轨的事情。你眼见杜若云想保住楚石月身份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她自己的名声也已经保不住，于是你便决心要报复楚石月了。因为这时你已经没有了顾忌，那时我们对杜若云的情人是谁没有任何的线索，于是你三番四次的想办法来提醒我。首先在我第二次去你花店的时候，你索性将‘玉宗’牌子放在了桌子上好引起我的注意。你担心这样还不够引起我的注意，于是又炮制了文化馆展览设施被毁事件。让我好有机会直接去接触文化馆接触楚石月，最终让我将两个“石月”联系在一起。我已经把你的照片拿给了那家涉事家政公司的工人确认过了，那天自称是文化馆工作人员的人就是你假扮的，应该说你的计划很成功，很自然地将我们的目光引向了楚石月。”
“虽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着你的预期进行着，梅林的仕途受到了影响，他的家庭关系也变得更加微妙；楚石月现在更是身败名裂，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就是楚石月的那条没有发出的短信让我们找到了杜若云真正死亡的时间，进而排除了楚石月和李季元的嫌疑，最终也暴露了你的整个计划。你到现在还不想说一说是什么原因让你狠下心来杀死杜若云的吗？”
杜宗三缓缓抬起了头：“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想要报复梅林和楚石月，是他们毁了我的若云。可是你怎么就认定杜若云是我杀的，她死之后难道我就不能利用这些了吗？”
高岩叹了口气：“看来我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透彻，你是不会死心的。正真让我确定凶手是你的是那首留在车里的短诗。”
“诗！”杜宗三的面色更加僵硬。
“对！就是那首杜若云亲手写的，万一事情败露时让你用来证明她是自杀从而自保的诗。”高岩死死地盯着杜宗三，“你计划里的每一步都很完美，但是你害怕了，正因为你害怕了，所以这多此一举的举动彻底暴露了你的身份。”
原本可以支持杜宗三继续坐下去的最后一口气被他咽了下去，他瘫坐在问询室那张冰冷的椅子上。高岩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察觉到杜若云有强烈的求死欲望了，但是你不自信的多此一举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你将那首诗放在车上无非是想让我们坚信她是自杀的，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杜若云选择死亡的真正原因。”
“杜若云选择死亡是因为她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前提下想要替楚石月继续掩盖身份而设定的。她其实是希望自己结束生命的，这也是她一开始始终不愿意求助你的原因。可是那条短信和李季元留在她脖子上的勒痕注定让她只能伪装成被人杀害的样子，她自己又很难办到而且凶手只能限定在李季元的身上。要实现杜若云的计划，那就注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自杀之念，所以即使她真的是自杀的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你的这首诗恰恰违背了她的初衷。”高岩慢慢的分析给杜宗三听，“我之前已经问过了岳晓峰，他在移车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若是杜若云自己不小心遗漏在车里的话那一定会在驾驶室里，但是肖东是在副驾驶座位底下发现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事后故意放进去的。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杜若云，那这个人只可能是想让警方认定杜若云是自杀的人，也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也许你会反问我岳晓锋也有同样的嫌疑。不错他确实有嫌疑，但是当晚能够顺利进入杜若云家或是杜若云会让他顺利进入的只有那么几个人，李季元已经去了机场，楚石月当时已经认定杜若云死了自然不会回头，剩下的确实只有岳晓锋和你。但是在那条信息发出之后，杜若云的手机便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联系。岳晓锋当时并不知道李季元已经去了广州，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深夜要去找杜若云的话必然会事先和她联系，不然万一遇上李季元会有诸多的不便。所以剩下的只有你能够做到，杜若云之前用公共电话和你联系过，你知道李季元不在家也有她房子的钥匙。你们每周一都有送菜过来的习惯，周一是上班时间没有人会给你们开门。案发那天你们调整成周末送菜来是因为岳晓峰的电话让你们故意提前的。最后进入的人自然就是杀死杜若云的人，即便对杜若云来说那个人帮了她的大忙，但是他依然是杀人凶手!”
“我是杀人凶手！”说完这句话之后杜宗三彻底地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精神糟糕极了，但是神情却异常清楚，像极了那晚的杜若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