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后怕的还是来了,但她只应了声,“诺。”
她将花盆缓缓接过,再缓缓举过头顶,定着不再动弹。
李雪月见秦观月的一举一动,不免轻笑了声,回想着当年林皇后也是这般对自己的,而这秦氏的确没什么过错。
“莫怪本宫心狠,做母亲的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的。如今静王妃有孕,本宫便要你今后好好服侍静王,他若不悦,那便是你照顾不周。”
秦观月觉得腿开始发麻,手也开始颤,但只是应了声,“诺。”
李雪月走近了些,伸手轻轻将花盆往下按,“本宫知你是大将军之女,出生也不算下贱,但不要答应得好听,必须做到才行。”
“妾定会好好照顾静王,不会再让母妃操心。”
李雪月见着秦观月一点儿也不及自己当年,反倒是柔弱了些,倘若一会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妙了。
“行了,放下。”李雪月回头坐回到椅子上,“本宫并非有意厌你,请你记下今日本宫所说的,好好照顾我阿歧。”
秦观月闻声放下花盆,偷偷挪了挪发麻的腿,朝李雪月又是一拜,“诺。”
李雪月见面前人的举止,纳闷不已,“你除了答应,就不会说些别的吗,例如稍微反驳?”
秦观月挺直了腰,但眼神依旧朝下,不敢抬头望着面前人。
往日她多少得知些宫中的事,面前这位贵妃城府极深,倚仗皇帝宠爱,屡次与皇后作对,明里暗里也排挤过许多妃嫔,但她骨子里并不坏。
“妾知此时不顶撞母妃方能全身而退,母妃并非狠心之人,想必也只是在试探妾。”
李雪月听着秦观月的实话,不禁点着头,“不愧是曾入过宫的女子,你有自知之明,本宫自然高兴,但万不可耍小聪明,小伎俩本宫可是见得多了。”
“请母妃放心。”
李雪月扶起面前跪着的人,对她一笑,“管好你的妹妹,退下吧。”
秦观月扶着膝缓缓站起,齐手朝李雪月最后一拜,这才转身离开。
她猜测着李雪月会一直看着,所以她忍着膝盖的疼,一步步朝外走,只要离开她的视线就能松口气。
她望着前方的门,越行越近,但眼前也跟着逐渐模糊起来,最终她靠到了门上,跨出殿门去。
江誉歧和秦骄闻声回头看,只见秦观月紧闭着眼靠在门边,愣了许久才睁开眼,脸色也不及刚才。
秦骄立马跑过去扶她,“长姐,贵妃欺负你了?”
秦观月稳着秦骄的胳膊,微微晃了晃头。
江誉歧走了过去,但并没扶她,只是冷着脸,“你竟吃下母妃给的所有苦头。”
秦骄缓缓扶着秦观月下了台阶,暗暗撅嘴咬着牙,低头不语。
“我也在疑惑,或许是我开始接纳你了。”秦观月一转头便看出了秦骄的不悦,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冲着她笑,“好啦,贵妃方才还夸你聪明伶俐呢。”
江誉歧听着秦观月的话,不自觉地笑着,不论是否是真,他都有些骄傲。
他跟着她俩走着,一回头却发现母妃就立在门边,他立马朝秦观月迎了上去,“你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哪儿不舒服吗?”
秦观月也回头见到李雪月正在看着他们,她立马推开秦骄的手,再次挺了挺腰,“可能是近日无法安睡所致,没事儿。”
他们刚要朝右走,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越发逼近,顺势一望,只见一男子带着十数人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
秦骄定睛看清那人模样,顿时慌了阵脚,“长姐!长姐……父亲来了,怎么办!”
秦观月也仔细看了看那人容貌,可没等她答应秦骄,那人便走到面前来,还真的是秦卫。
他身披银虎盔甲,腰佩宝剑,身后跟着的十多个人也与他穿着相似,个个面色铁青着,冷漠得很。
秦卫并没有先理会面前的三人,而是端手朝台阶上的李雪月拜了拜,“微臣拜见贵妃,闻人通报小女入宫胡闹,臣特来带回她,多有得罪。”
李雪月见着秦卫这副架势,定不是只入宫来寻女儿这么简单,怕是惹不得的,因此她只是对着秦卫笑了笑。
秦卫见李雪月应允后,又瞥一眼秦观月,最后朝江誉歧拜了拜,“多谢殿下照顾侧妃,臣之幼女无知,叨扰了。”
江誉歧与秦卫四目相对,他知道秦卫话里有话,这是趁机在时刻提醒着他之前的约定。
不知情的秦骄跳到秦卫身旁,拽了拽他的朱红斗篷,“父亲您胡说,他对长姐十分不好!”
秦卫低头盯了一眼秦骄,立马伸手朝她的脸重重给她一掌,秦骄跌在地上连忙捂着脸,泪也瞬间泛红了眼。
江誉歧和秦观月都被惊住,秦卫平日里都是愉老翁的形象,今日却突然这般冷血。
秦卫见秦骄气得瞪眼,仍是一脸严肃,“若无其余事,臣告退。”
江誉歧愣神地点了点头,“大将军莫要伤她。”
秦卫点了点头后,任凭秦骄疼痛哭闹,伸手过去一把便将她抓了起来,钳着她的胳膊,转身离开。
江誉歧见着秦卫离去的身影,听着秦骄的哭闹声渐行渐远,他下意识地扶住秦观月,“别装了,我知道你难受,我们去殿里休息吧。”
秦观月贴着江誉歧,不敢回头,“你看看,母妃进殿了吗。”
江誉歧为自己寻到治秦观月的法子感到好笑,却又不免替她担心,“早就进去了,犟什么,听我的。”
秦观月还在猜测着父亲为何狠心打秦骄,却突然被江誉歧抓着俩胳膊朝右边拽,尽管说不上哪儿不舒服,她还是忍着反驳。
“我,我哪儿犟了,强词夺理。”
“真不难受?那好……”
江誉歧话语未尽,突然松开了手,秦观月险些扑到地上,一旁路过的侍女见了她要跌倒的模样,竟也暗暗发笑。
“你,你!”
“好啦,我扶你去休息。”
江誉歧见秦观月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不容许她再说话,扶着她去往寝殿,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不见许灼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