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秦观月挣扎,江誉歧一只紧握着她的手腕,一路略过过往婢女或是做事的小厮,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最多只是偷偷懒上几眼。
过了来时的长廊,见两个侍女抱着锦绸路过。
回到正厅后廊,又见三个小厮提着一堆东西急忙走着。
“你做什么!拉拉扯扯让人看笑话!”
江誉歧停了脚步,突然松开手,“我不拽你,你自己走。”
秦观月撇着嘴,抬头一看,“宛明轩”三个字显到眼前。
她揉着手腕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逐渐变红,甚至有些发青紫,虽说这呆傻静王是个孩子头脑,但不得不承认男人的力气。
“去哪儿。”
他突然凑近,近在咫尺,话语声也变得低沉,“我告诉你,别入了府还愁眉苦脸的,在外头我管不着,但在王府中,我做主。”
秦观月也不躲闪,直视着他的眼眸,轻蔑一笑,“你是以为我想逃吗,如今出了王府,我独自一人能去哪儿。您就省了这心吧,供我一口饭吃,不会碍你们的事。”
“好啊,你这么想自然最好。”江誉歧领着她入了门,指着角落桌边的衣物,“我肯收留你,定是有要求的,你把这衣服换上。”
秦观月随江誉歧入了门,见到了房内的许灼,也看到了他旁边成排站着的五个年轻女子,她们都捶着头,无人言语。
“换衣服做什么?”
江誉歧抿嘴一笑,又直愣愣地凑近看她,“呦,你除了会发脾气哭闹,就没别的本事了?猜不到呢。”
秦观月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江誉歧的脸,抓起衣服看都不看一眼,冲着他假笑,“你不必与我在此多费口舌。”
她走到里屋换衣裳,江誉歧偷偷给了许灼一个眼神,许灼点头示意,等着秦观月出来之后,许灼让五个女子都抬起了头。
江誉歧也不打量秦观月的衣裳是否合身,便拉着她走到她们面前,“我临时给你选了几个婢女,都是新卖进来的,你挑上一两个,其他发配去后厨。”
秦观月打量着面前五个人的面孔,回想着巧言跟她说过王府侍女小厮少,也少有人送人进来,这怎么一下便来了五个,莫不是他想安插自己的耳目……
她假装好奇地指了指面前的五人,“都是从哪儿卖进来的。”
“自然是有人家主动上门来卖,别废话,快选。”
秦观月想着,依照江誉歧这说话的语气,看来是挑谁都一样了。
“还是殿下替我挑个吧。”
江誉歧松了松肩,假正经地叉着腰在她面前走了几圈,最后指着站最右边的女子,“就这个了,你领着在这儿宛明轩住。”
秦观月仔细打量着江誉歧点的女子,是个水灵的丫头,看上去十来岁,面容清秀,果真不像是穷苦人家卖进来的。
她对着江誉歧微微一拜,“好的,您可以离开了。”
“我要你记着领她住下,可没让你打发我走。”江誉歧又走过去,握住了秦观月方才还通红的手腕,“许灼,这儿你安排,完事之后告诉巧言一声。”
秦观月忍着疼,忍无可忍,险些出手捶这没道理的男人。
许灼遣着剩下的四个女子退下,“殿下您去哪儿。”
江誉歧挥了挥手,让许灼别过问,“不妨事,我带着侧妃出去,你放心做事吧,记得别告诉王妃。”
“诺。”
听到许灼一声应,江誉歧便放心拽着秦观月跑出门去。
离了宛明轩能见到的最远的长廊,江誉歧拽着秦观月在这长廊的拐角处停了下来,也松开了手。
他这时才发现秦观月白皙的手腕被自己弄得一道道红,但还是装得若无其事,“你别指望我怜香惜玉。”
“你……出府做什么,还要带着我。”
江誉歧没再拽她手腕,而是走到她身后,推着她,“没听说过静王贪玩吗,与其让你成日闷闷不乐,不如随我出去玩一遭。”
秦观月有些不信他的鬼话,虽说往日与他见面不多,但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静王殿下,虽对学识有些天赋,尽管如此,但完全是个只懂吃喝玩乐之人。
纵观前后所有的综合,完全就不像同一个人,这静王府定是对外隐瞒了什么事,那堵墙后定是有什么秘密。
她转身望着江誉歧,假笑得灿烂,“徒步出去啊,我要骑马。”
“你会骑马?……我倒是忘了你是将门之女。”
这次换她主动去拽他的手腕,能出去自然是好,她巴不得有人带自己逃离皇室,哪怕只有片刻。
“你所说的哭哭啼啼、闷闷不乐什么的,那都是闺中怨妇,怕是看错我了。”
江誉歧跟着她走,“那我要见识一番。”
他们去院后门寻了两匹高马,直接从后门的小巷出了府。
她似乎明白了他让自己换衣服的目的,或许他早打算好了骑马出门,有意选了身较轻便的衣裳给自己。
出了巷子,街市的味道扑面而来,刚出锅的蒸糕、未去纸的糖人儿……
下了马,他们在人声嘈杂的街市中穿梭了好几条街,过往小摊,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等到走至街市尽头,眼前是一座矮桥,溪水顺着道缓缓南流,他们牵着马,坐到了溪水边上。
“就这一次机会,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够银两吗,我怕回不去。”
享着拂面而来的微风,眼前自在的景象使人舒心不已。
“在皇宫时,你怕是做梦也没想过,能这样站在宫外的桥上吹风吧。”
秦观月拾起脚边的石子儿,往溪里丢,溅起的水花很矮。
“其实入府之前,你与许灼的一举一动我都发现了,不难看出你们是有计策的。”
江誉歧顿时心底一慌,转眼又笑了笑,“言重了,我与秦卫本就不为同路人,如今又将你扯了进来,我们所做的,都只是为了试探你而已。”
秦观月伸了手去探溪中的清水,除了有些冰凉,再也没有其他。
“我说过的,我不会妨碍到你们,我是做过太子妃的女人,怎配以干净身份入你静王眼眸。”
江誉歧望着对岸的人家,抿嘴而笑,“此刻我明白了,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