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1999年的影片《哪也不去，就这儿》（Anywhere But Here），是由苏珊·萨兰登和娜塔丽·波特曼联合主演的，演一对心理年龄发生了置换的母女之间的故事。母亲萨兰登是个耽于幻想、做着明星梦的女人，女儿波特曼却成熟稳重，有很强的现实感，淡泊且执着。这种故事注定是要以喜剧形式来承载的，就和前两年的名片《蓝天》一样——亲情的博大和坚强最后使得嚣张的女人获得了幸福，那种她们身在其中却浑然不觉的幸福。我还记得杰西卡·兰格在《蓝天》中那副醒目的白框墨镜，张狂幼稚可笑；在《哪》片中，萨兰登出场，白底红点高腰系结衬衣，红色紧身裤，鼻子上架一副白框墨镜——我大笑起来。妇人聊发少女狂，这个道具实在传神！
看《哪》片，我很惊奇。我的惊奇不在于故事也不在于出色的演出，我惊奇娜塔丽·波特曼。
以前看《杀手莱昂》时就想，这个女孩儿长大会是个什么模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童星的一张出色的面孔，成人以后稀松平常，这种例子不少，比如秀兰·邓波儿，比如金·麦考利。但是，波特曼根本不在这种推理范围之内，她给人的是一种转世的感觉。十二岁时她呈现出来一种过早的美艳，那种美艳包含着性感和危险，很是不祥；我以为波特曼成人之后会以非常惊人的妖冶修成正果，却不想她现在的面孔带着一种颇是摄人的沧桑，美得柔和、端肃、智慧。
女童、少女到女人，一张脸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一种变化，真是神秘莫测。跟波特曼不太一样的例子是朱迪·福斯特，她从十三岁扮演《出租汽车司机》里的雏妓到现在，那张脸从天真的淫邪和艳丽到凌厉、透彻、智慧，但单从美的角度来说，她逊色了，相对于她少女时代。
我一直相信，一个美丽而且智慧的女人在其懵懂时代就会呈现出一种引人注目的容貌潜质，由岁月静静打磨，仿佛琢玉一般，然后，一块黑丝绒突然垫上，一束强光突然打上，于是，炫目地成了器。我也一直以为，过早的美艳是不应该的，别人还是蓓蕾，你就开得倾国倾城，当然会为出格和偏激付出早衰的代价。也许，波特曼会是一个例外。
但从小就坚持美得类型化的那些女人是不受这种论调影响的。像伊丽莎白·泰勒和波姬小丝，小时候是小美人，大了后是大美人，波姬小丝老了后也许还会像泰勒成为老美人——但是，人们总有一个感觉，就是她们保持美貌的诀窍是把脑子放到一边，不用它。
写这篇稿子时，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是放到了一边，说着说着就说不圆范了。想起一个词，“夏虫语冰”。我和那些世界级的美貌，谁是夏虫，谁是冰？反正，不搭界的和不了解的东西，就很好发言，因为可以乱说。
2000年3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