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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菜园

免去当差之苦,生活愈发的轻松写意起来。

王庆坚持练武之余,也买了些旧书来读。在土市子街的一家旧书店,他淘来了一本礼部韵略和一本集韵。后者算是宋朝最全的一本字典了;前者收字较少,却是科举考试时,考官和举子都得遵守的官韵。在后世,礼部韵略已彻底失传。王庆对于失传的东西总是很感兴趣,哪怕他已不打算走科举之路了,依然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3月2 8日,晴空万里,白云悠悠。

王庆早早的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系上钱袋出门溜达。

他这趟是去酸枣门外、岳庙间壁的一处菜园,这处所在是大相国寺的产业,水浒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经典桥段,就发生在那片菜园里。张三、李四一直在那里作窝。这哥俩从前和王庆混过街头,本事不济,消息倒是灵通。

王庆居安思危,意图厚交二人,遇到缓急之事,讯息上不致吃亏。趁着今日天好,他带了些银钱,去菜园子请他们吃酒。

迤逦走到岳庙附近,忽听得一阵喧闹,王庆循声走去。只见菜园子里,两条雄壮大汉拳来脚往,正打得凶猛。旁边有十多个泼皮不住声叫好。

王庆立住了脚,抬眼望去,但见一个面目凶恶的大和尚,上身脱得赤条条的,露出一身精壮肌肉。一双钵大的拳头,穿梭般连环击出。对面那汉也是仪表堂堂,三十来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鼻阔口方,一张四方国字脸,两鬓微显霜雪,身形高大,顾盼自雄。

王庆若有所思,对这和尚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汴京城,豹子头林冲醉酒马行街;郓城县,及时雨宋江孝义传天下;沧州城,小旋风柴进厚结天下客。沧州府,玉麒麟卢俊义铁棒震八方。在这个世界,水浒人物是真实存在的。

算算日子,吃肉喝酒的花和尚也该抵京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一口道破,两人已斗到了间深处,大汉把身一侧,口中爆吼一声,右掌势不可挡的劈向和尚肩膀。和尚也不示弱,怒吼一声‘疯魔拳’,拳头如出林之虎般硬撼大汉的右掌。

拳掌相敌,发出一声巨响,大汉身形趔趄,向后退了三步。

和尚也被巨大的冲击力迫得后退,只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

“大和尚,好大的力气。”

和尚咧开嘴嘿嘿一笑:“你也不赖,可敢再战三百个回合?”

大汉晃了晃膀子,道:“有何不敢?”

和尚双臂一展,背后升腾出一个凝形武魄,俨然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棕熊。

大汉见状,也作了个进步的姿态,背后涌现出一把形式古朴的巨剑。

王庆瞳孔一缩,忙驻足观看。一个以动物入形,一个以兵刃入形,走得是截然不同的道路,威势却是一般的雄浑壮烈。

大汉咆哮一声,打出了一记右勾拳,这一拳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先前强了许多,更有一股锋刃锐气扑面袭来。

和尚咧嘴一笑,肌肉发达的双臂向前一横,硬挡下这一拳,跟着就是一脚踹向大汉的右腿。

两人以硬碰硬,拳脚相加犹如风雷滚动,一旁观战的泼皮们不住脚后退,都避到了墙根,兀自抵挡不住那刺骨的风劲。

两个斗到间深处,和尚双眸发红,便如一头撕扯猎物的野兽一样,大汉亦是吼声连连。之前还有些招式,打到这时成了一拳一拳的对轰。不片时,两人各自挨了好几下,不是肌肉厚实,连骨头都要打折了。

两人作势又要扑斗在一起,王庆一个垫步挡在了二人之间,左手架住大汉的拳头,右手按住孙安臂膀,笑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比斗到此为止吧。酣战之后当痛饮,小弟做东,请二兄尽醉一场如何?”

他这一下看似简单,发力时机恰到好处,力道也甚均匀,在中间起到了一个杠杆的作用。若是硬接两人的力道,臂膀早断裂了。

大汉闻言大笑:“这位兄弟所言极是,好拳岂能不配好酒。”

王庆见泼皮里有相熟的张三,摇手将他招过来,递给他一串铜钱:“相烦三哥去买些酒肉。”

张三晓得王庆也是条没毛大虫,不好惹的,连忙接过铜钱,殷勤跑了出去。

大汉道:“萍水相逢,怎么好让阁下破费?”

王庆笑道;“相遇就是有缘。豪杰相交,些许银两值得什么。”

大汉与和尚都是豪爽之人,见王庆轻财重义,皆是大喜。

和尚遂让泼皮们搬些桌椅板凳来,勉强拼凑成一个大桌。由于不是什么正规席面,也就不讲究主宾座次,大家随意的找位置坐下。

各人坐定,王庆率先自报家门:“在下王庆,师从九变神枪。今日偶遇二位好汉,心中欢喜异常。”

大汉与和尚同时面现异色。

陈广之名如雷轰四海,练武的人但凡不是聋子,都听过他的名头。

大汉拱手道:“原来是九变神枪陈师傅的爱徒,失敬失敬。”

和尚也说:“洒家当初来京师,曾见过令师一面,迄今已十多年了。”

王庆谦逊的说道:“在下只学得家师武艺的皮毛,难登大雅之堂。二位神力过人,手段高强,未敢请教高姓大名。”

和尚笑呵呵的说道:“洒家便是关西鲁达,因杀的人多,情愿出家为僧。”

王庆本有几分猜着,故作诧异之色:“原来是鲁提辖。闻听你三拳打死了镇关西,逃走在江湖上,如何出家在大相国寺?”

“说来话长,”鲁智深看了一眼大汉,道:“好汉子,你也该道个名姓。”

大汉微微一笑,道:“贱名不值一提,在下便是孙安。”

鲁智深耸然动容:“莫不是丐帮帮主孙安?”

“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鲁智深惊喜道:“久闻得丐帮新任帮主豪侠盖世,扶危济贫,是一条磊落的好汉。更兼武艺高强,一把铁剑天下无对。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孙安拱拱手:“大师神力,孙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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