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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现身说教

幽兰在书房翻阅一些农业书籍,翻到一本《齐民要术》,终于是找到她想要的法子,找到了耐旱且便宜养活的农作物。

当晚,她便吩咐秦管家去购买一批稷种子。

“女郎,我听闻这谷子总共有白、红、黄、黑、橙、紫,这六种颜色,你要的是哪一种?”秦总管发挥自己早年做庄稼户的常识,问她。

幽兰再怎么聪慧也仅是纸上得来的浅薄知识,未经过亲身实践,这一问倒是把她给问住了,反问道,“秦管家有何见解?”

“要是做普通吃食,黄白两色的便可。要是作为药用,那便是紫黑色的为上。”秦总管尽量说得简洁,以免把她绕晕,“要是女郎拿来种着赏玩,不如五色都试试?”

小锦在一旁听着,同和其他几位婢女掩嘴偷笑。要真是这样,这院子里快要变成杂物菜园子,哪像一个高官内院的样子。

前不久,幽兰及笄之年生辰,府里按照惯例给她办了一场曲水流觞家宴。有些其他官员的女眷还笑话这偌大的将军府不像高官内院,倒是像乡野农舍的庭院。

她们这是反面笑话幽兰生长于农舍,周妈妈被幽兰拦下不给去说辞。宴会散去,周妈妈不顾幽兰反对,硬是安排着放把新的花种子换上。

若是真如管家所说的,现在女郎又要闲着发慌,又开始捯饬新的乐趣了?

周妈妈给她端来午膳,府里本来是不缺使女,可她不放心假手他人,幽兰的吃食用度都是她静心准备着的,进门就瞧见小锦和其他几个使女没大没小的。

“你们几个是瞧着我们家女郎性子好,这般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周妈妈责备她们道。

幽兰这会也没功夫像往常那样护着她们,而是先把正事安排妥当。

“秦管家,先买一些白色和黄色的。其余的,若是能换个好价钱的,也备着一些。重要的是,量一定要足够。”幽兰给秦管家说话,好让他不用再尴尬在那里。

秦管家也是有些忌惮周妈妈的强悍,领了幽兰的话,逃似的走了出去。其他几位使女也以各自的工作为借口,先一步离开。只剩下小锦这位贴身侍女必须留下照顾她用膳。

小锦也是个孩子,被训斥了,不敢回嘴,低着头,默默地布置饭菜。

幽兰瞧她一直偷偷瞅着自己,暗自一笑,也不发话让她出去,是想着让她收一收性子,要是再不分场合地胡闹。万一养成习惯,若是有其他官员的内眷来做客时也如此,岂不是闹笑话。

幽兰吃得比往常更慢,周妈妈在一旁陪着她用膳。小锦低着头站在一旁,捏着衣角,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周妈妈又训斥她。

“得了,长记性就好,给女郎端一壶茶过来簌口。”周妈妈放下碗筷,看到幽兰也吃好了,吩咐道。

“好嘞。”小锦像是得到大赦一样,开心地跑到茶室泡茶。

幽兰看到她出去,看着周妈妈道:“这丫头不改这性子,迟早吃亏,奶娘这样做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奶娘莫要为这小事多动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倒是我这当家女郎不会管束使女的不是了。”

“还是兰儿懂我。”周妈妈听她这样变着法子夸自己,心情大好。

“奶娘,明日陪我去庄子一趟。”

“好。”周妈妈应了声,回过神,“啊?这可不行,别的事,我由着你性子,那庄子是什么地方,不许去。”

幽兰得意地一笑,起身离席,没有即刻回复她,走了两步,才回头回道:“奶娘平日里教我不可食言,你方才答应了,才过多久又要反悔?”

周妈妈听着,像是一根鱼刺卡住喉咙,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回绝她,急得离座自己收拾碗筷,弄到一半,又把碗筷重重放下,朝着门口大喊:“来人,收拾碗筷。”

两位在门口静候的使女快步进来收拾妥当,又匆匆地退了出去。

幽兰已经换了一身内室居家衣衫,准备出去散散步,便做午憩。周妈妈瞧她要出门,嘀咕一声:“这姐儿大了,终究是要反了的,回头我告知将军去。”

幽兰停住脚步,回头道:“奶娘,养个哥儿,你更操心,打报告的机会更多,我给你找几个哥儿回来试着养一养?”

周妈妈听了,笑起来,“多少个哥儿换我家姐儿,我也不要。走,奶娘陪你散步。”

次日晌午,幽兰带着周妈妈,秦总管,还有小锦,以及府里的一些强壮的小厮,带着满满十个车子的稷种子来到庄子。

那些刚安家落户的难民,瞧见她来了,又噗通地磕头,感恩她的援手。

幽兰陪着随行的人急忙扶着那些年长的先起来。瞧着满地的黑压压的人,每个人都是衣不蔽体似的,补丁上打补丁。

她心里又一阵不安,同是为人,自己便是上好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着,而他们不管怎么努力,还是要受冻受饿,性命堪忧,自己什么没做,便拥有了最好的。

想到这里,心疼他们的同时,更是感激自己父亲。要不是父亲用生命来庇护,她也不会如此衣食无忧,幸福成长。

这样一来,对父亲的思念越发浓烈,使得她滴了泪。

周妈妈扶着她的手,以为她触景伤情,劝道,“兰儿,我们办正事,不去多想啊。”

闻此,幽兰点头,让秦总管按她的吩咐分发谷种子。

当大伙在排队领着谷种子时,两个黄毛小孩,一人拿着一块饼,递给她,牵着她的衣角问道,“姐姐,我阿娘说你是活菩萨,是你救了我们。”

她听见此话,蹲下身子,用手帕给她们擦拭沾了一些污迹的小脸蛋,回道,“姐姐不是活菩萨,姐姐和你们一样,有着一位好阿耶和阿娘,才有这些吃食分给你们。”

“姐姐,这饼给你。”稍微高一点的女娃子把手里的饼给她,“我阿娘用了能喝的水给我洗手了。”

幽兰以为她是嫌弃手脏不肯拿她的东西,于是接了过来。

周妈妈见状,要抢夺不许她吃。她摆开周妈妈的手,掰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说道,“很好吃,姐姐吃玩了,该轮到你们吃了。”

那两小孩,高兴地接过她手里的饼,大口地啃起来。

她看着,又回马车取下一壶茶,倒出来,端给她们:“慢点,别噎着了。”

“姐姐,我叫静儿,你呢?”瘦小一些的女娃先吃完,喝了她的茶,又感叹到,“好香,我从没喝过这么香的水。”

“姐姐,你这么好,长得一定像画像上的仙子一样美吧?”那个高一些孩子问她。

这时,又一个小男孩跑来,“姐姐,我很想记住你的样子。”

周围又围过来几个孩子,每一个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满脸的好奇和期待。

幽兰看着那些真诚期待的眼神,不想他们失望,瞧一瞧四周,其他人都在领着谷种子,没有空闲顾及周围。

不忍心让孩子们失望,她带着那十来个孩子到屋角落处,慢慢地取下围帽和粉白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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