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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殊时同归

鲜血还在争先恐后的往外涌着,一时间,张怀君说不出话来,一股心酸心痛之意涌上心头,早已将身躯之伤忘于脑后,张显佯死后,张怀君并没有歧视张彧,反而尽到大师兄的责任,对张彧很是照顾,甚至要多于旁人,可想不到,自己照顾的张彧到头来却要害死自己,怎能不令人心酸。

直到现在,张怀君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信任的师弟,如今却落出这等阴邪之貌,眼泪不禁落下,微微说道“我......我待你不薄,为何...”

张彧冷冷的道“大师兄,我最后称你一句大师兄,是因为你这么多年对我不错,我也知道,不过,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们没早看穿我吧。”

说罢,张彧将匕首抽出,张怀君又一咧嘴,周围的地面瞬间被暗红色的鲜血染红,张彧戏谑性的轻轻一推,嘴角还得意的笑着,张怀君倒在了血泊之中。

双方大乱,都各顾各的,却没人注意到张怀君已被张彧杀死,张彧的脸上沾染了些张怀君的血,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手中的匕首上的血滴在地上,张彧神情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仿佛还有些得意,张怀君的尸体像是他的杰作,张彧目不转睛的看着,过了一会儿后才看向别处。

锦屏山后山处。

惠明向往山后跑着,仍是披着展林的衣服,脸上蒙着面,惠明体力不支,已经无法使用九转神步了,速度自然慢了许多,因此,时嫣也能在后面紧紧追逐着。

山中小路尤为宽阔,树木皆在一旁,时不时的能看到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的乱叫,路边野花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惠明时嫣两人一前一后,像是风一样袭来,花瓣都被两人散落一地,随风飘荡。

跑到山路尽头,惠明停下脚步,低头一看,下面竟是百丈深渊,原来锦屏山后面是悬崖峭壁,若是跳下去岂不摔个粉身碎骨,见惠明停下,时嫣也站在惠明身后,听到了时嫣的脚步声,惠明猛地一转身。

时嫣举起剑,朗声道“我奉叔父之命前来抓你,相信我,只要你跟我走,我不会为难你的。”

惠明不敢说话,怕暴露声音被时嫣察觉,时嫣见惠明不动声色,也是左右为难,本就不喜杀戮,惠明又没有表示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时嫣深鞠一躬,道“对不住了前辈,晚辈无意冒犯,可叔父之命不可不尊,得罪了。”

时嫣拿剑刺过去,惠明不想伤害时嫣,便能躲便躲,可时嫣剑法很是厉害,惠明若是一直躲下去必会受伤,时嫣剑气中有所收敛,也不想伤惠明,只盼他能跟自己走,而后面见边铭霖,如果可以还能免去展林一死。

两人交战一会儿,终于,时嫣的剑划过惠明面庞,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遮住脸的破布却落在地上。

微风吹过惠明发梢,参差不齐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时嫣看到了惠明的脸,露出惊讶的表情,眼中竟有一丝窃喜,因边铭霖命她抓的是展林,却被惠明骗到这来了,可随即眼神中出现了些伤感又像是生气的感觉。

惠明时嫣两人对视片刻,时嫣回过神来后退几步,抬起剑指向惠明喉咙,质问道“怎么是你?”

惠明不闪不避,道“怎得不能是我。”

时嫣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道“你是平林派中人,当晚我见你之时,你可是来蓦阳山打探我们消息的?”

惠明解释不清,也不好解释,不知说什么,便一直沉默着。

时嫣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惠明叹了声气,回道“我若说话,你会相信吗?”

时嫣道“当晚你就骗了我一次,你再说话我岂能相信。”

惠明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有说的必要吗?”

时嫣忽然想起正事,没时间跟惠明耗着,便道“展林何在?”

惠明道“你为何执意要寻展林?”

时嫣道“叔父之命,不得不为。”

惠明道“好吧,他就在平林派中,不过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时嫣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想“他竟能如此轻易的躲开我二十多招,可见他的武功不比我差,甚至还要强上许多,当下只我两人,他若出手我必亡。”

惠明似乎看出了时嫣在想什么,便道“放心吧,我虽然不会让你过去,但也不会伤你,你大可不必担心,当然,你可以选择杀了我,这样你自然就能回去了。”

听到惠明讲这话,时嫣更是不解了,问道“你我为敌,为何不伤我?”

惠明道“家训,不伤老幼及女人,更不能杀。”

时嫣道“谁知你是真是假,若是你拿这话来迷惑我,再出其不意施以致命一击,我可就死在你的手下了。”

惠明笑道“哈哈哈哈,嫣儿妹妹,你还真是多心了。”

听到‘嫣儿妹妹’四个字,时嫣的脸竟涨红了,一脸尴尬,道“你...嫣儿妹妹...也是你叫的?”

惠明心道“也对,她现在不识得我,我又不能证明我就是当年的惠明,故人在此却相认不得,这种感觉真......”

见惠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嫣便看了看惠明,道“你在干什么?”

惠明一抬头,面色中的伤感之情给时嫣又一大惊,不知为何惠明有如此表情,时嫣不知怎的后退几步,惠明道“没...你不是要找展林吗?杀不了我如何能找到他,来吧,我绝不还手。”

时嫣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一把剑刺过去,本以为惠明会躲开,没想到惠明竟纹丝不动,还好时嫣停住了,不然惠明救一命呜呼了。

惠明眼中透着坚定,他知道时嫣不会如此狠心,时嫣眼中透着不解,为何惠明不躲?便问道“你为何不躲?”

惠明嘴角微微一扬,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时嫣更是疑惑了,感觉惠明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做什么他都能知道,无奈的放下剑,说道“你不杀我我也不想杀你,你又何故如此?放我过去便是。”

惠明道“若是现在你我情形相反,我要杀你叔父可你不想杀我我也不想杀你,你又当如何?”

“我......”被惠明这么一问,时嫣说不出话来,只因为惠明所言极是,只能这样僵持了。

惠明又道“我们无计可施,不如就坐在这,欣赏这自然万物,花鸟鱼虫,享受着清风拂面,无牵无挂,如何?”

时嫣曾无数次想过这样,可奈何世事弄人,哪有人能如此呢?说道“你说这些自然美好,可......可琐事太多,怎能如此?又怎能沉下心来,不过是无稽之谈。”

惠明笑道“不错,看来你定是常被烦心事所困扰罢。”

时嫣不平凡的人生令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事情,常常会想到自己已故的亲人,又怎能开心的起来,而这些无人能够体会,怕是也只有命运相同的惠明能得知了吧,脸上不禁顿时充满哀愁。

惠明一见时嫣神色便知,又道“姑娘,听我一言,人世间不如意之事太多,能放则放,不然心魔侵扰,只会使你痛苦百倍。”

时嫣道“说的轻松,怎能轻易放下?”

惠明道“能不能放,就看你自己了。”惠明微微一笑“时间拖的差不多了,想必他们也应该打完了吧。”

时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惠明骗了,气的不打一处来,说道“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拖住我?”

惠明看出时嫣很气,没说什么,而时嫣头脑一热,一剑刺过,惠明本能的一闪,时嫣竟跌落悬崖,惠明也意识到这点,转过身去,已拉不住时嫣的手,无奈之下,惠明也只能跳下,抱住了时嫣,时嫣吓的钻到惠明怀里,但并没有发出尖叫声。

惠明抓住一根藤蔓,两人悬落在半空中,惠明用力抓着,往下一看,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一张大口,能将人吞噬似的,时嫣以为自己命数已尽,一直未敢睁眼,直到片刻后,时嫣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竟是惠明抱着她抓着藤蔓在深渊间。

可区区一根藤蔓怎能经得住两人的重量,还没等时嫣说话,藤蔓便断了,两人只能任意落下,极速陨落,使人看不清旁物,两人只能看清对方的脸,时嫣自是有些许害怕,可惠明竟镇定自若,在洛阳尧膺阁破之后,惠尧就告诫他,踏入江湖,就要做好死的准备,而惠明已经准备六年了,在太莫阁一战后,就以不惧生死了。

惠明用最后的力气,用力转身,得以自己在下时嫣在上,若是自己粉身碎骨,那时嫣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这一幕时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惠明有了很大的敬佩之心,牺牲自己保全别人,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时嫣睁大眼睛,在落地前,惠明冲时嫣微笑一下,见此情形,时嫣不知内心如何,且是落下眼泪。

“噗。”悬崖之下并非地面,而是一片湖泊,如此看来,两人并无性命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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