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被这种奇异的景色震慑住,不由得站在窗前看了多时。直到慕云沣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心颜才想起他有伤在身,赶紧拉着他回去坐下。
暖阁里温暖,所以慕云沣穿的衣服并不厚,他咳嗽时竟好像又不小心震裂了伤口,心颜赶紧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服,看到里面绷带已经被血浸得斑斑点点,不由得皱眉:“太医院这些人都在干什么……”
“去年秋天留下来的旧伤一直都没养痊愈,前月又被裕王所伤,本来好一点的伤口又撕裂了,哪有那么容易养好。”慕云沣懊恼。
原本伤口上敷的药已经被血浸湿,当然不能用了。慕云沣这几天和心颜自感情复合之后,两个人亲密无间,帮他换药的事情几乎都落在她的身上,皇宫里的人都知道,所以景泰赶紧去旁边取出药来给心颜。
心颜取过旁边的蛇油倒在药上,把药揉得湿润了,暗淡的药香在她面前散开,微微苦涩。
她用自己的手指在药上按了按,将它理平整,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帮他包扎好:“这个药再敷下去可要停几天了,不然的话皮肤哪里受得了,让他们弄点擦的药粉来。”
慕云沣无意识地点头,眉眼间满是思虑,长叹:“阿颜…你父亲的事情,朕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如今我们之间也不该有什么隐瞒。”
“朕多日来研究他留下的字,已经有所发现了。”慕云沣的声音好似地狱魔音,沉沉地在耳边回响。
心颜拿着那十张纸,错乱的字码,她却一眼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字样——“亡”、“凶”、“薨”、“昭”、“仪”、“毒”……
心颜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薄昭仪……当初是被人下毒?”
“是……下毒的人……”慕云沣大手压在纸张上,语调缓慢,带着冰冷的意味,“这里,有一个‘皇’字,朕没有找到‘帝’字,反而找到了‘妃’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豫章’。”
“难道说……”心颜声音喑哑。
“是……所以朕在发现此事后,便借故寻衅,将太皇太妃移到了西华宫。这样她便不能再回寿安宫,朕担心她心里有鬼,会查看当年你父亲手抄的经卷,发现我们留下的破绽。”他冷冷笑了,脸色铁青,“至于‘豫章’,或许是他……”
他。
不需要出口,两人便已经清楚地知晓,那是谁。
曾经权倾天下的豫章王、如今率领北部叛军叫嚣‘清君侧’的裕王慕云澈。
与她父亲的被贬潦倒,甚至死亡,与他母亲的辞世,肯定脱不了干系。
不然,她的父亲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密信上,留下这个线索。
心颜看着那些因为翻阅了太久,都卷起了毛边的纸张,心中更觉伤感。
她缓缓地将宫灯移过来,照亮了案上的纸笔,然后动手慢慢地抄写着,给自己誊写一份一模一样的。
慕云沣坐在旁边时不时看着她,见她脸色无碍,便将堆积如山的奏折看了一下,越看脸色越糟糕,最后忍不住将奏折都丢下了,抬手按住太阳穴,一动不动地合眼靠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