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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冰蝶·殇·丧树(4)

曦媛在等第五日。

等待是那样的难熬。寝室友一个一个回来,曦媛又要听那两大女高音每夜熄灯后的一唱一和。幸好,这已经是大三了,并没有那么多课,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没有规律的生活需要浪费多少时间在补眠之上!

第二日,曦媛出门经过女生苑的门卫室,门卫再次把她叫住:“曦媛,来,有你东西!”

“什么?”曦媛讶异地进了门卫室。

“那个男生又来过了,他说要你把东西留着,我看你就带走吧!”

“哦,那好吧!”无可奈何。

曦媛刚转身,门卫赶忙叫住:“等等!”

“还有事吗?”

“还有这个,这个也是他给你的。”说着,递给曦媛一本书。

这本书的名字是:《灵山》。

然而,引人注意的并不是书,而是书里夹着的一封信笺。曦媛心想,这个樊斯灏估计会提到昨天的事,并且必定会好好嘲损自己一番。她把信捏在手里,闭着眼睛舒了一口气。

“曦媛,看这本书真是胜读十年书,如果你有慧根的话,那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一句也不必多说,也不必和你产生什么行为方式上的争执和磨擦。这种经典作品,和普通作品的浅白或故弄玄虚不一样,它是很好懂的,每个人都会懂得不少,都会有所得,当然,你得把审美品味提高到可以安然读完它的程度。其实,你知道吗,你能够安然地读完这本缓慢而不乏味道的小说,也才能够以一颗安然的心来读我这个缓慢,平和,平淡之中却又有危流涌动的人。

我轻轻一笑。没准,在你还没开始读它之前,就铁定了心,不再和我联络了。其实我也只能随你而去了,我决不打扰。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深深的疑惑,为什么我读起那些真正的好作品,杰出作品时,我会发觉得我和作者的心如此贴近?为什么我会如此理解他们的作品?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人,我身边的人,为什么却似乎丝毫也不理解我?似乎跟我形同路人、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一个现象。”

这只是一段节选,该信写了厚厚一叠,足有三十余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他非但用小楷毛笔写繁体字,用的信笺还是红条竖格的复古信纸,并且,你看那一行行字,都遵循了古人从右至左的书写习惯。民国、长衫、毛笔、繁体字、复古信笺……

复古。复古。

民国式的复古。

这一切,仿佛都在奉迎曦媛的喜好而来。他的字,隽逸、洒脱,他对改造人性的执着与决心,此时正微微撼动着曦媛。

这天傍晚,曦媛在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带去F城的行李。突然,嘉妍推门而入。

“曦媛,你快准备一下,晚上有F城的同学聚会!”

“老乡会?我明天要回趟F城,今晚或许不能……”

“什么?这才刚开学,怎么就要回去嘛?”嘉妍打断曦媛的话,随后,往她那红色的卷发上抹了些发胶,发丝立马变得精神抖擞。

“这个……”曦媛还不太想把自己和F城怪异气候有关的事告诉任何人。这事说来话长,并且,说出来,她也不一定相信。曦媛含糊其辞,打算敷衍而过,“家里出了点事,况且,车票已经买好了,你就代我去吧!”

“怎么呢?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曦媛对嘉妍的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知如何回答,不由得僵住了口舌。

“唉呦,你好不干脆!好吧好吧,不论如何,今晚你是一定要来的!在老乡会中,你可是新人哦!不要让大家失望,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啊,你说什么了,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我说,我要带个大美女给大家开开眼界,你不能让我失望哦!”

“汗,这样不好,不好。”曦媛无可奈何地答应嘉妍,嘉妍面有不悦,曦媛只好说,“好吧。”

曦媛眼中的自己,从来不曾是个“美女”。她站在试装镜跟前,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的素面朝天,除了五官端正以外,眼睛大而无神,唇无血色,抱歉,肯定要叫那帮老乡失望!她对自己苍白的气色轻轻叹道:“还美女呢,白得像个鬼女!”

嘉妍化好妆,顺便拿眼线液在曦媛小巧而精致的脸蛋上添上两笔,曦媛的眼睛立马流溢出一丝柔弱的妩媚。“啊,很棒!”嘉妍叹道。接着,她又在曦媛的两颊刷了些腮红,却显得不那么自然。唇彩上去后,嘉妍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我要让他们眼前一亮!”

曦媛盯着血红的唇彩和两腮,睁圆了眼睛:“不要,太可怖了,你不觉得很像死人妆吗?”说着,赶忙拿湿巾来擦脸。

这天的老乡会,曦媛很意外地见到了两个人,一个是火车上遇到的小学同窗方朔涵,另一个便是在网路上自命不凡、纠缠不清的“地下作家”樊斯灏。

最让曦媛感到惊讶的是樊斯灏的现身,她万万没有想到樊斯灏就是刚回寝室那天,在寝室里见到的高个子男人。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并不是嘉妍的男朋友。她更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和自己在相同的大学里读研究生。

男人见到曦媛,很礼貌地喊出她的名字,一如既往的点头、交换彼此的微笑。随即,介绍了很多关于他父亲和他曾经的光荣事迹,因此曦媛深深知道他是一个朝夕都被光荣包围着的人。然而他却这样对曦媛形容自己:“其实,我是一个很低调的人!”曦媛的心里不禁充满了无限感慨。斯灏的自信、豪情与壮志永远表达得那么那个,留给人们的印象多半不只是低调,而是一连串莫可言状的咏叹调。

“你能解释一下什么是低调吗?”曦媛歪着脑袋反问一句,修长的眉眼透露出一丝温柔的俏皮。

樊斯灏的目光从曦媛的眼角转移开来,他思考过很多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不在他的研究范围内。他只研究精神。因此,他无从回答这个问题。但,有时候乱回答比不回答显得有理,于是他敷衍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个低调嘛,值得研究!简单说来,就是像我这样的,低调得恰如其分,不多不少!”

等于没说。

“而实际上,低调分两种,一种是高尚的低调,隐姓埋名的,这种人是不会自谦‘低调’的;一种人是保守的低调,既不闻窗外事又不读圣贤书。” 曦媛很少扯淡,然而今天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又断章取义地补充道:“无才便是德嘛,以古人之见,他们的德行是很高的。”

樊斯灏两种情况皆不是,他听出了曦媛对自己的讽刺,但他自视大气,眉毛一挑,道:“是的,如你所说,如今中国大学生大都偏向后者。然而高调者三个月就能为人所知,后者三十年怕是也不为人所知,因此被害了连个当保的对象可能也没有。”

“呵呵,学长,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了吗?刚才你还说自己是个低调的人呢!”曦媛毫不客气地揭发樊斯灏的口误。

樊斯灏自知理亏,然而并不窘然,他豪放地哈哈大笑,随即,说了句:“好个鬼灵精,被你打败了!”

曦媛并不觉得得意,兀自一脸平静,偶尔微笑。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九点刚过,由于明天还要赶车,她希望聚会散席得早一点。

曦媛锁好手机键,举目四顾,嘉妍正一脸不高兴地望着樊斯灏,而樊斯灏却不屑一顾。曦媛知趣地闭嘴,缄默不语,微笑亦然。为了避免尴尬,嘉妍从包里摸出一张光盘,照她那漆好的门面是否褪色,随即掏出刷子颜料重新粉刷一新。她不了解艺术,更不明白艺术真实不等于生活真实,一个演员把舞台剧夸张用于影视剧中,不免做作。

此时,服务生把冷锅鱼端上来,F城的老乡们纷纷动筷。曦媛和朔涵不约而同地夹住了同一块鱼头,她朝他微笑、点头,他也朝她微笑、点头。彼此的脸颊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发烫。

席散后,曦媛匆匆拉了嘉妍就要撤退。谁知斯灏凑上来和她们并排走。曦媛感觉到了嘉妍的不悦,然而樊斯灏盛情难抑,就高兴和曦媛扯嘴皮子:“昨天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书很棒,但哪能这么快看完呢!”

“哦,也是!对了,我说,你该不会连《红杏出墙记》都不知道吧?像我们搞精神研究的,什么样的文学作品都得看,不然说话就很容易出现偏激!”

“那个封面也太……” 这真是个怪人,说送碟就送碟,但曦媛可没答应过要承担辅助樊斯灏“救世”的职责,她不想也绝对不会与那帮教人神经衰弱的室友一同看片子。

“太商业化了。”斯灏接过曦媛的话。“是这样的,我也挺担心你会误解,结果你真就误解!但是人在江湖往往心不由己,文山也说了嘛,歌曲只要是好歌,有意有境,商业化一点还是可以原谅的,物有所值嘛。”

答非所问。

“文山是谁?”曦媛问。

“方文山。”

“你跟他很熟?”嘉妍狐疑的眼神期待着答案。

“他请教过我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两女生异口同声。

事实上情况是这样的:周杰伦到F城好乐迪KTV里被群迷拥围,那时斯灏在那家好乐迪KTV里兼职,方文山便问他“保安在什么地方?”仅此而已,尚构不成“一些”,斯灏羞于应答,正巧他们路过一家菜馆,于是故做咳嗽不止状。

他拉起曦媛往前小跑几步,埋怨道:“川菜味就是这样,太呛人了,四川的辣椒就跟不要钱似的,我都受不住这味儿,甭说你们了!”

两女孩并无被呛,身心舒泰,曦媛反驳道:“哪里,我没感觉啊,嘉妍,你觉得呛吗?”嘉妍摇头。斯灏提防两女生再次掀起方文山“请教”的问题,忙说:“这馆子味太重,我请你们吃冰点吧!”

“我不吃,我减肥!”嘉妍不乐意道。

“你胖么?”樊斯灏说着,进了一间德克士,买了包薯条以堵住两女孩的嘴。“为了庆祝昨天减肥的成功,我们今天忘情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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