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在叶章那里。
姜晓不相信,虽然她感激吴管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无条件地相信他说的一切。她等待着,等待着叶章回来,这样她就能冲过去,大声地质问他。
叶章刚开完一个会,新招的市场部总监,已经有十多年经验,但现在看来全是表面功夫,连个基础的swot分析都搞不懂,花言巧语一套一套,单单只把自己的身价吹得比天高,负责的项目,大大小小共五六个,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有最新的实实在在的进展。
他在会议上提了许多问题,每当这个总监试图以弯弯绕绕的方式回答时,他就提醒他,“我只看结果,项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或者顺着他找到各种原因,问他,“为什么问题不早提?”“策划为什么这么做?”
最后他忍无可忍,将笔记本重重地摔在会议桌上。
整个会议室陷入到寂静中,参会的人,他们有的已在这公司干了十几年,资历很深,有的,是叶章从其他地方挖过来的专业人才,现在,在这个几平米的会议室里,他们都被这个年轻人震慑住了。
当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看时,越是平静,后果越是眼中。
现在,他们都知道,市场部的总监被他判了死刑。
挺着啤酒肚的总监笑得很勉强,还想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这个局面,但叶章的视线给了他莫名的压力,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尴尬地坐下,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只笔。
“这个人,今天就让他从我公司消失!还有那个招他进来的hr,一起炒了。”从会议室出来,叶章黑着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峰飞快地记下他交代的事情。
他做叶章的助理已经有四年多,非常清楚这位上司的性格。尽管那位总监答非所问,频频试探他的底线,但这位外界传言脾气极大的叶总裁,也只是摔了一个笔记本而已。
他非常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峰不止一次的猜测过个中原因,最后他认为,叶总之所以有此能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惩治对方的最好办法,而不是白白地浪费唇舌和力气。
一回到办公室,叶章马上看起了桌面右上方堆积的几份文件。
这又是让林峰惊异甚至羡慕的一个能力——不管叶章之前的心情如何,一旦手里有工作,他就能屏蔽掉那些情绪,马上投入工作状态。
他年少成名,在A成混出名头,不全靠他那个便宜父亲。当年他费尽心力渗透叶父的权力系统,最后发现只不过是捡了一个烂摊子而已。
从一团烂泥到如今有整整几幢楼的规模,叶章在经商和管理方面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外界一直吹嘘他的家族背景,林峰想,他们却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一步一步走来的,他受得起所有的溢美之词。
很快林峰就发现,叶总裁今天的情绪比较起伏,尤其是在接了一个电话以后。桌上的几份文件,只有两份被摆在了左边——那意味着他已经看完。
还剩三份,留在右边。
叶章低头揉了一会儿眉心,叫林峰过来,给了他一把钥匙,“你把这些资料找回来给我……”然后把一个地址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林峰对这地址很熟,那是一个居民小区——他姐姐就住在那边。
这是公司事务之外的事情,叶章从没交给过自己这样的任务。但他没有多问,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叶章桌子上就走了。
叶章特地嘱咐,让他现在就去办,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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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刚过,叶章回来了。
质问的场景,在下午漫长的几个小时中,姜晓已经演练了十几遍。她一看到那张俊秀又让人厌恶的脸,就马上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黎夏,而不是姜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黎白秋的消失跟我有关?”
一切都如她脑海里演练的那样,脱口而出,不带任何停顿。
叶章刚踏进门,黄昏的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他站在光里,姜晓站在他拖长的影子里。叶章并不感到惊讶,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问,脸上浮现一个近似于嘲讽的笑,不慌不忙地绕过姜晓,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佣人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咪了一口,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然后,他才对身后的人勾勾手指,“把东西给她看。”
成竹在胸的姿态。
林峰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袋,递给面前的女子。他忍不住偷偷地打量她,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做助理需要跟着叶章跑各种场合,他首要必须精通的就是察言观色,在初次见面时就能较为准确地判断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没在叶章身边看到过这个人,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应该说,他从没见过这位黎夏小姐。叶章并不像其他的花花公子那样,身边始终有各种女人环绕。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清心寡欲,如果身边有女人出现,那么在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会出现。
他记得一位叫黎白秋的小姐,因为叶章委托他给她定过玫瑰花。
出了花,所有的礼物,都是叶章亲自购买的,甚至玫瑰花,也只有在他忙得连轴转,真的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时,才让他帮忙。
这说明叶总对那位黎白秋小姐非常在意。
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位小姐了。
眼前的这位小姐也姓黎,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但看面相,根本不像是姐妹。
叶章咳了一声,林峰收起视线,“叶总,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公司了。”
“去吧。”
林峰从旁走过,带起一阵风,身后的门打开又锁上,姜晓抖没有注意到。
打从林峰拉开公文包拉链的那一刻起,姜晓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手上。当那个黑色半透明的小文件袋里出来后,她的视线发生了转移。
接到文件袋之后,她并没有马上打开它。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之后才拉开文件袋的拉链。她的手在抖。
里面一共只有两样东西,一张白底的身份证,一个黑色U盘。
她没有选择,颤抖着抽出那张白色的东西。
姜晓的脸立刻变白了。
因为名字为“黎夏”的旁边,赫然正是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