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一看到他炽热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坐正,补上:“我是说我找你有事!”
叶章的表情缓缓恢复如初,他和黎夏两人,中间隔着一人座的距离,分别靠在沙发的两角,“你想要问什么?”
“我出过什么事?”黎夏盯着他,认真地问。
叶章没有闪躲她的目光,坦诚地迎上来。
“车祸。”
“什么?”
扭曲的痛苦在叶章脸上一闪而过,他似乎不愿意再继续回想这件事情,只是简明地说:“你开车时精神恍惚,和另一辆车幢了。”
黎夏点点头,她不自觉地往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和腿看去,没有哪怕一点点车祸的痕迹,刮伤、疤痕,都没有。
她的动作都落入到叶章的眼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黑眸愈加的黑沉起来。
黎夏还在反着自己的胳膊瞧,“那黎白秋呢?她是怎么回事?她的失踪和我有关?为什么黎家的人在我面前一点儿都没有提起过她,他们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就像对她的回归,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样,对于黎白秋,他们压根儿没有提起过。
看起来倒不像是失去过女儿的父母。
或者说,她打了个寒颤,他们就是那种对子女存活毫无在意的父母。
叶章揉了揉眉头。黎夏从来不是可以轻易糊弄的人。
“后来查明白,她的失踪跟你没有关系。”
这是实话。
“那么她现在仍然是失踪着,是吗?”
“嗯。”叶章在心中冷哼一声,她现在的状态,说好听点,那就是失踪。
黎夏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还想再抛出几个问题,叶章突然发问:“想起过去,对你来说很重要?”
重要吗?如果想不起来,会影响现在、甚至以后的生活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黎夏说,后面的那句话紧跟着溜出来,不假思索般地,“更想记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二十多年的人生,也不短了,就算她混得再如何差,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总会有那么几个,已经让她白捡了一个张萱,但她犹自觉得不够。
一定还有人。
黎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看到叶章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不甘、愧疚的复杂情感,表现在外,最终这些情绪都散去,归于平静。
“如果记不起来呢?”叶章说,眼睛盯着黎夏。
这样的眼神忽而让黎夏感到紧张,不过她很快甩掉了这种感觉,“我会找到他们的。”她说,表露出必胜的姿态。
叶章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金属质感的凉意顺着指尖到达全身。
他在心里说,真巧,夏夏,我也要必胜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黎夏没想到他今日离开得这么快,且这么主动。叶章回答了她两个关键问题,其余的,还有一个……
“我们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因为看到他要走,身体自动启动了某种机制,所以这句话,声音比之前的都要大。
叶章脚步一顿,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说:“我要追你的关系。”
“可是你一开始抓我,是为了黎白秋。”最初的愕然之后,黎夏紧接着抓到了重点。
叶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否定道:“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黎夏想起在房间外听到的那些医生们的对话,刺激她,这是一种……疗法?
等她想到这里,抬眼看去,门已经在渐渐合上,叶章的背影变得越来越狭窄。
“夏夏,我会成为你最重要的人。”
叶章轻声说,“啪嗒”一声,屋里的光亮被彻底切断。
好歹也算是一个进展,睡觉前,黎夏不死心地再看了一眼手机
那个人还是没有回。
再次和张萱见面时,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美萱总是在偷偷地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种偷偷看她,或者看着她就发起呆的样子,被黎夏抓到了好多次。
“爱上我了?”
张萱刚从戏场下来,黎夏举着个小风扇过去给她扇风。
“对呀。”张萱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又走了神,笑嘻嘻地说。刚刚的戏是一场充满粉红色泡泡的爱情戏,说这句话时她软软萌萌的。
对黎夏造成了颜值暴击。
“行了,我都是萱大爷的!”她一拍张萱的肩,豪爽地说。
其他人的戏,场上还在继续,一水儿的都是娱乐圈的生面孔,这剧,迫于成本原因,用的都是没有什么人气的演员,不乏刚出道的新人。
这么一看,赵寒烟倒是其中最有资历的人了,也不枉剧组其他人都叫她一声“姐”。
大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表现得有些过于跋扈了。
上次黎夏出言顶了她,今天在路上碰见,她就先发制人,寻着机会向黎夏开起了炮。
天气很热,一早上,在外面随便走两步,就能大汗淋漓。张萱在化妆间,辰辰正在跟她化妆,黎夏出去买了几罐冰水,大热天的,喝什么藿香正气水儿都不如抱一个冰水在怀里顶用。
她走得有些匆忙,因为刚才出去没有打伞,这时全身都仿佛被大火蒸了几道。她心里想着事儿,没有留神迎面走来的赵寒烟。
作妖也就是一瞬间一个念头的事情,赵寒烟一直对黎夏心怀不满,只是这怨气一直存档在脑子里,没有删除的机会,她一看黎夏这股低头走路的劲儿,就知道机会来了。
择日不如撞日,报仇就现在呗。
赵寒烟放慢了脚步,嘴角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黎夏挟裹着一股热气快速靠近,她轻巧地一伸脚,黎夏趔趄了一下,接着“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后面正好有人进来,赵寒烟本欲说几句讥讽警告的话,这时候咽了进去。她一个健步上前,蹲下去,嘴里叫着,“哎呀,你没事儿吧?”
整人的时候,演技倒是在线。
黎夏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的手,自己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处扯得她一阵疼。她整个人是呈大字型全方位扑倒在地的,全上到下,都雨露均沾。
幸好她喜欢穿长裤,给了重要部位——膝盖一点保护。
疼是真的疼,她这一摔,毫无防备,懵逼状态下的摔倒,那是实打实的。
后面的人都涌上来了,黎夏刚站起来就往旁边倒,正倒向赵寒烟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接住黎夏。
黎夏放宽了心,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她毫无不力地挤出眼泪,紧咬着唇,皱着眉,一看便知,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你没事儿吧?”
“摔伤了吗?”
“怎么摔的呀?”
这个问题问得好,黎夏嘶声抽了两下,流下两行热泪,“寒烟姐,我知道你不是伸脚故意绊我的,这都怪我走路不小心,好好儿的竟然自己撞到你的脚上去……嘶……”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