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章吃得很慢，意欲拖延时间。
直到自己不爱吃的甜点也点了，甚至在姜晓的注视中皱着眉头假装很享受地吃了几口，他再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拖延时间。
姜晓叹了一口气，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已经亮过几次了，名字都是同一个人，有人找他，并且很急。第一次手机响过之后，他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叶章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姜晓身上。
“走吧，该上去了。”姜晓提醒他。
叶章说：“再坐五分钟。”
姜晓搞不懂这个位置有什么好坐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看的风景，她边起身边说：“要不你先……”态度很强硬。
叶章拉住她的一片一角，马上改口说：“两分钟。”
姜晓第一次发现叶章有撒娇的体质，不是跟女生一样大眼睛湿漉漉的或者是嘟着嘴，仔细看，他的表情跟平常并无二致，但就是给人一种“如果拒绝，你就太狠心了”的感觉。
“好吧。”姜晓重新在他对面坐下，“就两分钟。”
叶章得逞般地笑了一下。
或许是这氛围太好，不是在他的别墅里，他没有对她施加任何压力，实际上，这一次见面，他始终没有用他们初次见面时那种强硬的态度，她不确定他是将这一面隐藏起来了，预备找一个时间反扑，还是他已经决定放过她。
不论是何种原因，她现在感到很放松，所以看到叶章这出乎意料地撒娇举动，姜晓不自觉地笑了一声。
两人之间一直比较僵的氛围，因为这一笑，突然有了变化。他们之间距离的缩进，仿佛只在一瞬之间。
“怎么了？”叶章问她。
姜晓抬头看他，有片刻的愣神。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
姜晓微微偏开头，轻轻地咳了一声，说：“没什么。”这个答案显然她自己也感到不满意，于是过了几秒钟，又重新看过来，一板一眼地问，“你对我的态度变了，为什么？”
她着重突出了“变”这个字，叶章很自然地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微微有些赧意，但他马上就把状态调整好，同样认真地说：“我想，是因为我在追你。”
“一开始，你让我交出一个人，态度很恶劣。几天之后，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姜晓越说越觉得荒诞，“为什么？叶章，你觉得这有说服力吗？”
叶章很喜欢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他更喜欢姜晓跟她说话时的平常态度。身边的人，不是带着恭敬地叫他“少爷”，就是面带微笑地叫他“叶总”，在很多场合，有很多女人，走得袅袅婷婷，身上撒着名贵的香水，手拿一杯昭示格调的香槟，对他目送秋波，面带笑意地叫他“叶总”。
他知道那些笑容之下是什么欲望在蠢蠢欲动，他对她们从来没有好感。
姜晓不一样。
从来都不一样。
她越是用这种不带敬意的语气同他讲话，他就越沉迷于她。
“有。”叶章肯定地说。
这反倒让姜晓不知该如何把话题继续下去了。
“我不信。”姜晓低低地笑了几声，“叶章，你知道我身上最珍贵的品质是什么吗？”
“什么？”
“自知之明。”姜晓又笑了一下，这一笑有些轻浮。她想到自己目前乱七八糟的个人生活，消失的同事和公司，多出来的新身份，和骆修文尴尬的关系……
没有一样是如意的，她身上没有值得让人为之疯狂的东西。
“你想要我的身体？”姜晓忽然问，刚刚由心底涌出来的不痛快，促使她很直白地问出了这句话。
叶章察觉到了姜晓的情绪变化，他面色微沉：“晓晓，你不要看低了我对你的感情。”
“走吧。”他站起来，不再多说什么。
等到姜晓站起来，他把自己的手臂伸过去。
“干什么？”姜晓不解。
“被你气到了，有点站不稳。”叶章抚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半边身子往她这边靠过来。
姜晓：……
叶总，你知道什么叫狗皮膏药吗？
她没有把这句腹诽的话说出口。
叶章说倒就倒，真的让她一直扶到房间门口。
叶章靠在墙上，手臂仍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到了终点，但他还不想和她分开，他又想到姜晓刚刚问他的那个问题。
姜晓的胆子向来很大，此刻她也没有和小女生一样地低着头，她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叶章不移开视线，她就不移开。
她的嘴唇很饱满，没有涂口红，颜色有些偏淡粉，叶章的视线一直在她嘴唇上打转，喉咙有些发干。
“我现在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叶章抬起垂在身侧的右手，伸出大拇指在姜晓的嘴角描摹，“我确实也很想。”声音喑哑。
姜晓先是懵了一下，这句话没头没尾，等到叶章那只手已经在她唇上描了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问题是刚刚自己问的关于“身体”的那个。
她的眼睛猛然睁大，脸霎时间红了，胸腔里就像突然燃起了一把大火，烧得她的耳朵和脸颊都发烫。
虽然她的言语很大胆，但也仅限于言语而已……
叶章搭在她肩上的手收紧了一下，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低头，姜晓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就是这个瞬间，叶章在她眼睛上留下一吻。
身后的门“哗”地一下开了，林峰正好瞧见这缱绻的一吻。
他跟在叶章身边这么多年，在处理老板的工作事情上已经游刃有余，但在老板的感情方面，他尚处于新手阶段。
心里一慌，他一时间竟然忘了要退回去再把门关上，而是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林峰。”光听叶章的声音，他都知道老板现在是多么想马上抽出三十米长的大刀干掉他。
“哎呀！我得下去买个东西！”他一拍脑袋，“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不敢看叶章一眼，往走廊尽头奔过去。
叶章那一吻早在林峰无头苍蝇一样转圈时就结束了，姜晓已经完全被林峰的花样危机处理方法吸引了注意力。叶老板很不爽！
在奔跑的林峰心里正暗暗舒一口气，总算没有打断老板太久。
叶章索命一样的可怕声音响起，“跑错方向了，再给你三秒钟。”
给你三秒钟马上给我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