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章？”骆修文盯着道路，问姜晓。
姜晓没问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非常短促地“嗯”了一声。然后把手机调至静音，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叶章怀疑是信号不好，他马上又回拨了过去，“嘟”声响了很久，比刚才还要久，然后有个机械的女声说，“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早晨的太阳透过落地窗照射到他身上，叶章一把拉下了卷帘，只觉得这阳光刺眼得很。
他拿着手机在办公室转了两圈，当第三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时，他给吴管家打了个电话。
叶章对姜晓态度的变化来得非常突然。
至少，在吴管家严重，绝对是这样的。他还记得叶章对黎白秋的态度——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叶少爷的确因为黎白秋小姐而有所变化。
有一段时间，他陪同叶夫人去国外治病，回来之后，黎小姐就不见了。
再后来，就是叶章吩咐他姜晓楼下跟着她。
叶章对姜晓的态度是显而易见，且非常有逻辑的——他爱的黎小姐失踪了，且这失踪与姜晓有关。
刚刚叶章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回别墅看看姜小姐情况时，分明是担忧的情绪。
这风向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尽管心里疑虑重重，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别墅，李阿姨和谷玉两个，都要晚上才回来，叶少爷喜静，别墅虽然大，但只请了两个固定的女佣。其他人一周来两次，是不允许在这里住的。
他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公司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叶章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把手机静音倒放在桌上，强迫自己将姜晓从脑子里赶出去，然后，他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快速解决了问题。
然后他跟林峰交代了一些细节事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自己现在就要回去。
林峰：老板你是不是人！这可是一个下午的工作量啊！
吴管家还没有回他电话，可能是还没有到家。
叶章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有一瞬间的迷茫，只要姜晓切断联系，他就找不到她了，这种情况让他品尝到失控的挫败，对于姜晓，他要的是时刻的陪伴，他受不了这样突然的失联。
他必须时刻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很快地，他又恢复了清明。
吴管家来电话了，语气很迟疑，“叶少爷，姜小姐她……”
叶章有不好的预感，“她怎么了？”突然晕倒了？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
“她不见了。”
叶章感到眼前一黑。
“快点！”他几乎是吼着对司机讲出这两个字。
叶章的脸从未如此阴沉，好像夏日暴雨天的乌云全部被他吸纳了。吴管家觉得一旦自己说出真相，雷鸣闪电就会立刻出现在叶章身上。
但他还是说了。
“刚刚查看了监控，姜小姐是和……”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和大少爷一块儿走的。”
叶章想起叶磊发给自己的那几条未读消息。他掏出手机，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
“brother，怎么能让你的小宝贝一个人留在家里呢？”
“她说出去有事，我顺带捎她一程。”
“不用谢我。”
最后一句话后面附带着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要看监控视频，我要看看，她是怎么不疾不徐地离开我的！”叶章说得咬牙切齿。
吴管家熟悉叶章，早已把视频弄到了电视上。
姜晓身上，仍是早晨和他一起在厨房耳鬓厮磨时穿的衬衣和牛仔裤。叶章看到她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手里捏着那个文件袋和手机。在叶磊面前，她表现得很轻松，一直微笑着，那是她面对他时没有的。
然后她跟在叶磊身后，慢慢悠悠地走出了这个地方，没有回头，始终没有回头。
她对这个地方、对他，一点留恋也没有。
叶章的眼睛发红，对吴管家说：“查。”
她跑得掉吗？
不会这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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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晓迷迷糊糊从摇晃的车身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天水相接的那一条白色的线。她立刻警觉地坐起来，往驾驶座上看去。
银色的耳环一闪一闪地反着光。姜晓的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侧脸上，骆修文带着一丝笑意，心情似乎很好。
姜晓重新躺倒在靠背上。
“我们这是在哪儿？”
“大海的旁边。”
“……我们要去哪儿？”
骆修文放满了车速，转头看她，右手伸过来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跟我一起走，你害怕吗？”
姜晓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背上。
“你现在还想马上回去找叶章吗？”
“我不知道。”她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骆修文叹了口气，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晓晓，你不妨先去看看。”姜晓知道，他指的是那个丢失了女儿的家庭。
“或许你能在那里确认自己的身份呢？”姜晓醒着的时候，跟他断断续续讲了一些细节。骆修文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我们现在正往A城，”骆修文说，“如果你的答案是否，我立刻就掉头。”
姜晓轻轻摇了摇头。
“去吧。”
她把车窗打开了一点，海风涌进来，姜晓闭起双眼感受。
自由的气息。
她想，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不受约束的天空，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A城可以开车过去吗？多长时间能到？
这些问题她都没有问。
全部交给骆修文，全部交给他就可以了。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有好几个电话打进来了。”等她终于偏过头来看自己，骆修文提醒她。语气里有一丝忧虑，姜晓猜到是谁。
她掏出手机，桌面上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每一个都响铃九、十次。
江边的这条路上，好像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姜晓拿着手机转了转，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很快就接通了，速度出乎她意料。
“晓晓。”叶章的声音有点沙哑，姜晓听出来他的隐忍。
“叶章，我自由了。有人可以证明我不是黎夏。”她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晓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逃掉。”
“是吗？”姜晓轻松地一笑。
“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姜晓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厌恶浮了上来。
“多躲你一分钟，我就快乐一分钟。”
然后彻底关了机。
叶章和她的联系，再一次，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