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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天空大亮,明晃晃的阳光遍及九界。在烛蓝的控制下,影蛇以最大速度移动,飒飒的风声呼啸着,冲击着三人的耳朵。

云层平静无波澜,时不时还有几只刚成型的鸟精被影蛇移动产生的能量撞翻。

竹勿醉双眸紧闭,陷入半沉睡半昏迷的状态。纵使他的身上已无伤口,但终究还是因为激战之后体力不支,倒在小姤的怀里陷入昏睡。

烛蓝满身血污。一路上她都很安静。烛花印在她的额头长久不消。她双眉微蹙,双眸紧紧凝视着一处,看起来忧思忡忡。那烛花印泛着妖艳的红光,正如小姤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烛蓝思虑甚久,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她缓缓站起,长发被风吹起,分明地向身后飘去。她一步一步向竹勿醉走去。

纵然影蛇飞行起来并不十分稳当,她的脚步却十分坚定。烛蓝轻轻蹲踞在竹勿醉面前,左手放在他的额头之上。

即便体力不支,竹勿醉仍从沉睡中惊醒,见是烛蓝,神色由慌张瞬间转为安宁,不过“少主”还没叫出口,便又再次陷入昏睡了。

小姤明白,烛蓝这是对竹勿醉用了昏睡的咒语。虽不知烛蓝为何这样做,但是心中却莫名的信任,觉得自己不能过分插手,小姤便什么都没有发问。

一时间,影蛇之上,再次陷入比之前还要沉默的死寂。

半响,烛蓝终于动了动眼神,她默默地看了眼沉睡中的竹勿醉,以及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小姤,心想“他倒是什么都不问?或许是不在意”。

这样想着,烛蓝的眼神黯淡了些,也多了一点失望的影子。

烛蓝的小表情尽在小姤眼中,因不解她为何情绪渐变,心神略有慌乱,开始思索如何发问。但还未等小姤发问,还是烛蓝打破了这沉默。

她强掩情绪、压低声音对小姤道:“小姤,我要去乾元山一趟。你带竹勿醉先回就翠山,把他交给鎏术。记住,告诉鎏术切勿让竹勿醉醒来。若是……若是他们问起小桃花,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便好。”

提到小桃花,烛蓝的眼神终于完全黯淡下来,似有氤氲的雾气在她眼里打转。

小姤把烛蓝的情绪尽收眼底,一边奇怪于自己的心口处隐隐作痛,一边又明白烛蓝的隐忍不可揭穿,知道她本就有自己的安排。

于是强压自己心中的万般情绪,只是淡淡地回道:“好”。

说完却觉得自己心中的情绪越来越浓烈,仿佛穿越了万年的冰霜、踏破曾经亘古的黑暗,心头情绪让自己的一颗心浓烈地燃烧起来。

虽说他强装镇定,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小姤直直地注视着烛蓝的眼睛,说道:“小九,无需过虑,早些回来。”说着,他的眼眸愈加深邃,“我在……我们在就翠山等你回来。”小姤的声音拿捏地很好,不轻不重,但是字字清晰。

终于,烛蓝别过头去,一颗晶莹的泪滴悄悄从脸上滑落。

目送小姤一行离开,烛蓝收起影蛇,摒弃所有杂念,加速向乾元山冲去。

很快,眼前出现一座雄伟壮阔的仙山,高耸崎岖,华美壮丽,山峰雾气氤氲,有九天神云萦绕其间。山顶似有一处散发着灿灿金光,光芒万丈,穿透云层,直指苍穹。

烛蓝在金光处停下脚步。原来这金光来自于山顶的一处山洞,洞口上题有金光洞三个大字,洞口大开,有射日金光从中散来,神光笼罩着洞口,甚是诱人却又绝人千里。烛蓝这是来到了乾元山金光洞。

要说谁能让小桃花的魂魄归身,没有多想,一位大神的名号便在烛蓝脑海中浮现——太乙真人。然而,这对烛蓝来说却也是最困难的地方。

当年,娘亲诞下自己,眉间鲜红的烛花印就给了父亲烛九珏重击。眼见自己活过百天,这眉间仍是鲜血般妖艳,父亲母亲愈发焦急。

于是父亲便撺掇着烛蓝的堂叔、元始天尊的徒弟——黄龙真人,想通过他见元始天尊一面。

无奈黄龙真人因性格过于直率,言语间触怒了元始天尊,气的天尊发誓千年不与黄龙相见。

于是只能曲折找到太乙真人,毕竟是天尊最爱的弟子之一,想着曲线救国,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天尊一面。

然而没想到,来到乾元山发现天尊的大弟子广成子也在此处,二人正与天尊留下的残局对弈。

本来黄龙就因为自身性格树敌颇多,再加上天尊的弟子各个脾气古怪,因为冒犯天尊便被自己的师兄所不容,于是这位太乙真人见到自己的师弟便冷嘲热讽,说话间就打起来了。

黄龙不是太乙真人的对手,广成子也偷偷作法捣乱,两个师兄弟合伙,又打又骂,很快黄龙便处于下风。

原本因有求于人,父亲想假装视而不见,然打起嘴炮的太乙真人口不择言,竟然从黄龙骂到了烛龙一族。

父亲终于按捺不住,与二神做法。

战的是昏天黑地,父亲不但将天尊的两位高徒打的惨败,还顺手用红莲业火烧焦了太乙真人的头发。

后来是元始天尊出面,才让这场战斗画上句号。

后面发生了什么、故事的结局是什么父亲都没有细说,但是,从烛蓝记事起,父亲母亲就一再告诫烛蓝,此生要离乾元山金光洞远远的,绝不要轻易招惹相关的人物。

小时候烛蓝不懂父亲为什么对手下败将如此忌惮,直到后来跟随父母去西王母的盛会吃蟠桃,看到邻座一位胡须飘飘、仙气四溢、头顶却只有寸寸白发、还时不时用眼神剜父亲的老神仙时,已经懂事理的烛蓝才知道当年盛气凌人的父亲给了真人多大的难堪。

这些年烛蓝也谨遵父母之命,用尽所有的能力离乾元山之事远远儿的。就连烛蓝曾经最喜欢的蟠桃盛会,也因为难免与太乙真人碰面,独自一人打起来又不是他对手,便能免则免,甚少参与。

金光洞的金光伴着雾气在烛蓝身边萦绕。

终于,她长吁一口气,狠狠咬了口自己的嘴唇,想着小桃花的魂魄难以离肉身太久,便轻声说了一句“来都来了,有什么好怕的,不济拼死也要烧焦他的寸头”,眼神坚定、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洞内走去。

******

那边小姤早已带着竹勿醉回到就翠山。似乎知道有大事发生,原本吵吵闹闹的前庭此刻十分安静,曾经门庭若市,现在也只有几个散仙小妖有一搭没一搭地饮酒。

眼见着一只毛发雪白的异兽在前庭降下,鎏术与腓腓赶忙打起精神,冲过去却只见到变作异兽的小姤与昏睡中的竹勿醉。

众人合力接过竹勿醉。鎏术一边指挥者,一边向化作人形的小姤问道:“怎不见少主与小桃花?他们在何处?”

小姤先是一愣,接着面不改色道:“路过乾元山,被请去吃酒了。”

说完直接背起竹勿醉,朝着腓腓指导的方向走去,临走又补充一句:“竹勿醉吃醉了,又耍酒疯。小九觉他丢人,便让我先行一步送他回来。还叮嘱说让竹勿醉好好休息一下,诸位便暂时不要打扰他了。”

听到小姤的话,鎏术心里一沉:小姤不知竹勿醉千杯不醉,烛蓝又禁止就翠山人到乾元山去,他的谎话简直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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