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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是值得敬重的

程太昌,是我入伍到通信连的政治指导员。他是吉林省前郭旗人,一米七二的个子,初小文化,自幼父母病逝,是家境困难的姐姐带大,他小时替人放牛,连鞋也没得穿,过得饥寒交迫。直到八岁了,因上一年级,才在邻里帮助下穿上了鞋。小学毕业后,他赶上一九六二年征兵,就报名参军了。

入伍后,被分到通信连。小学文化在当年就是秀才,他被理所当然的分到知识密集性的电台工作,学习报务。

他从报务员干起,后又经过军校深造培养,收发报堪称连队高手,被提干为二台台长,一九六九年一月直升指导员。他自学成才,写得一手好字,学什么会什么,是个很聪明的人。

记得电台老兵郑福来讲过,在一九六九年二月的一个大雪纷飞的上午,有个接收师部来电任务,台长们和报务主任们,怎么调试电台,都无法完成接收任务。这时报务骨干王志学就到连部,请已任指导员的程太昌来试试,他经几番调试摆弄后,居然解决了接收问题。他的专业技能一下子为电台战友们所赞叹和折服。

我在连队做卫生员,接触连首长机会多,看到的、感触到的也多。特别是“支左”期间的接触,对他了解更多。他是个对党忠诚,信仰坚定;襟怀坦白,处事谨慎;平易近人,爱兵如弟;勤勤恳恳,认真工作的连队政工主官。他善于与战士打成一片,善于发现“苗子”战士,善于悉心培养战士,善于帮助他们解决成长中问题。

架线排架线班在连队构成中,是工作最辛苦的一个班。班长周久财,一九六八年兵,辽宁省北镇县人。凡事都能身体力行,架线技术卓越,且能吃大苦,耐大劳,就是脾气不好,一口一个新兵蛋子摆老兵架子,爱吹胡子瞪眼晴的训斥战士,引起班排战友不满。程太昌为了帮助周久财克服自身个性毛病,就住到架线班,和他同吃同住,仔细观察他的毛病,严肃认真的帮助他克服脾气急、性子燥的缺点,最终化解了战友间的矛盾,促进了理解和团结。还把周久财培养成一名礼遇战士,严于律已的架线排长。用周久财的话说:指导员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行之有范的五十多次谈心,他再不改也不能算个人了。

程太昌深入细致的作风,积极主动的作为,有针对性的开展思想工作的做法,深深储藏于我的脑海中,对我日后走上领导岗位,处理类似干部个性毛病时,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当年连队有一个修理所,主要是担负电台、无线报瓦机、总机、电话等维修工作,在这个岗位工作,需要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屁股,学得进业务,守得住岗位。所长是杨明远,一九四九年入伍,参加过抗美援朝。他是广西桂林人,为人心思慎密,谦虚谨慎,特别敬业,在连队中享有极高威望,就是团首长见到他,也会恭恭敬敬。

杨所长和我在一个党小组,有一次我俩聊天时,我称赞他眼光独到,选了一个好助手张士俊。他说,这可不是我呀。他讲起了选拔张士俊的事儿。杨所长说,他想在我们江苏新兵中物色两个修理人员,挑选一个以后好接他的班。就和程太昌商量,程太昌一拍脑袋说,忘记告诉你,我已为你物色了,就是在你身边的张士俊,你就好好培养吧。

事后杨明远问程太昌,你凭什么看上他的?程太昌笑言,江苏所有新兵,他都逐一观察了,在观察中发现张士俊好学习,很用心;性子慢,话不多;坐得住,很细心。他还一一举出事例,证明自己的看法。比如,好学习,是看到他在前进报上用铅笔划下重点。比如,性子慢,是看到他吃饭时的细嚼慢咽最后丢碗。比如,很细心,是看到他在几张照片上注明拍照日期。比如,坐得住,是看到他在学习会上认真听记,自始自终没有挪动过屁股。这让特别苛刻的杨明远再无挑剔之词。这样张士俊就从先观察一下,到后决定留在修理所这一重要岗位上了。

张士俊后来的发展,直到成长为副营职无线电技师,完全验证了程太昌识人善用的独到眼光。

人生,紧要之处往往就是一两步而已,遇到了就遇到了不一样的机遇,抓住了就抓住了不一样的人生。如遇到慧眼识人的领导,你就一步“登天”。抓住紧要一步,在重要节点上被人推上位置,人生真的会一帆风顺的!

程太昌,身为指导员、党支部书记,他与连长和副连职干部,他与排级干部们,他与所有战士们也相处融洽。他积极关心战友们的婚姻、家庭和个人进步,他是个能点燃干部战士自信心的老大哥,他在连队享有极高威望,深受通信连干部、战士的普遍爱戴和敬重。就连个别因自身心胸问题,对他有点误解的战友,面对程太昌光明磊落的人格、从不计较的大度和火热待人的心胸,也是心悦诚服,感激涕零,当面忏悔的。

程太昌,他也是领我走上“党路”的人。每每念及,总是心怀感激,从不敢忘。

2017年8月11日,我携老伴去东北,首站地就选在吉林高官春市,主要是看望我入党第一介绍人程太昌。

我和老伴由淮安直飞长春,程晓东负责接机。程晓东在部队时,我和邹正友是常抱着他玩的一个幼童,我有一张在鸭绿江边抱他玩的照片,几十年后还送给了他。他是长春龙嘉国际机场安检处处长,是程太昌长子,其媳妇在吉林高官春市九台区做常务副区长。

不到两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平安落地吉林高官春龙嘉国际机场。当我们推着行李车走到出口处时,“戴叔,我是东子”,一个英俊青年人笑着和我打招呼,随即帮助推行李车。

东子俱然一下认出我,他说他是看了我照片后确认的。他开车带我们在春城主要街道转了转,让我们感受一下春城的变化。我们下榻在国盛大酒店。临近傍晚,东子接我们到他爸妈住处。这原来是机场分给东子的住房,现在已让给他爸妈居住了。

1998年,周总理百年诞辰时,我来东北一次,前往前郭旗看望过时任旗公安局政委的程太昌,哪次没看到他老伴齐艳芳。齐艳芳是儿科大夫,我们叫她齐姐,与齐姐四十多年没见面,与指导员也有二十年未见了。

按了门铃,齐姐开了门。啊,満面含笑的齐姐和精气神十足的程指导员,将我们迎进家中,拥抱取代了握手,这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就是最亲热的礼节了。

彼此的注目,彼此的想念,彼此的回忆,彼此的激动,都在交流沟通中得到了尽情释放。哪种纯真,哪种质朴,哪种热烈,哪种虔诚,成了快慰人生的会见,成了百年人生的绝唱。

茶几上水果满盘,香茶沏上,苿莉花香,沁入心扉。喝茶,喝茶。茶杯尽管在我们面前,程指导员还是要端到我们手中。

大哥大姐的一举一动,都洋溢着兄弟亲爱;一言一笑,都彰显着战友深情。

我们各自介绍了自身轨迹及子女成长情况,都有欣慰和宽慰的心情。他复员后,先在卫生局,后调检察院,再到公安局。他是在前郭旗公安局政委任上退休的。

两儿两媳,都是正处干部。孙辈中有孙子、有孙女,是一个完整的天伦之乐“好”字。这也应了一句民众语言:天地有轮回,好人有好报。

晚宴热烈而隆重,指导员全家人都到,还把吴昱昕等战友请来作陪,我把在长春工作的邻居高国瑞请来参加。指导员还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喝的有些年头的四瓶茅台酒拿了出来,让我们开怀饮酒叙情。宴席上尽兴说笑,以酒激情,哪种“絮絮叨叨忆往年,亲亲热热碰酒杯,来来去去互相敬,反反复复诉真情”的场景,至今想来,仍然会愰如眼前,感人心脾,憾我心魄……

我遥祝程指导员和齐大夫身心健康,子孙发达,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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