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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旧人相见3

“是你?”身前忽然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白衬衫,笔挺西装裤的男子,这人便是已经出门工作的林子浩了。用发蜡轻轻揉抓过的头发在日光下显得格外黑亮,深红的领带懒散的扣在衬衫衣领处,沾满尘埃的皮鞋,仿佛已经被主人忽略已久!曾经如出凡尘的他,如今满身都是精明的市井之气!若不是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太过引人注目,还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是他!

美琴和黄强明都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无一例外的都为之心中一颤。短短一年的时间,竟将一个人,完全从里里外外生生的整了一个遍!

当他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再复读的时候,吴老师还专程到访他的家中,劝说他再坚持一年,学费以前的几个老师都打算着一起为他凑齐,可谁知,他只是轻轻的摇着头拒绝了。

“没想到,你这身,穿起来,还不错!”黄强明上下扫视了一下,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他,很有礼貌的说着。此时的他有着如此的变化,或许正是敏感的内心在作祟。多少人对于他高考失利并无意外,毕竟真相,他们都隐约有所耳闻,但是又对于他因母亲重病而一时受人蛊惑,感到理解与同情!只是,唯独他自己不愿放过自己所犯的错。虽然美琴高考却有些影响,没能进清北,进了海德,但是那一日所造成的伤害,犹如刀剐着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

每日清晨,他微笑着看着母亲,又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为自己加油打气,可是一到夜晚来临,那种深深的罪恶感,就会如同闹钟,敲打着自己的心,直到困惫不堪,才能睡去!

“是嘛!”他配合着也自我打量一番。那种眼神里的尴尬,嘴角上的笑,或许只有眼前的美琴才能感受到。

“嗯!”美琴也礼貌的点点头,她知道,一个热爱考究题目,喜欢诗书,更好背诵英语单词的人,忽然就这么轮入书以外的世界,是有多么的残忍!可是,自己又能为他做什么呢?心想着,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吧。如若不这么想着,嘴角处可能会想问问,究竟是为什么吧!

“你,你们?”他犹豫的一句,上一刻眼神还凝在美琴脸上,可下一秒,他又恍的发觉冲着自己满脸阳光般微笑的黄强明,“你们都还好吗?”

“黄强明,听说你也考上海德啦?”

“是啊!没想到,你的消息还很灵通。”他意外看着林子浩,眼前这人,似乎还是和过去一般,消息网遍布全海德,没有海德里的事是他不知道,或不能知道的!

“这毕竟是桥南一中的大事,应该,大家都知道吧!”他极力想撇清自己与学校信息网的关系,毕竟,有的时候他所知道的消息,或许就连黄强明这个整日在学校里呆着的人,都不清楚。

为了能够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他通过各种信息网络的补充、更替,硬是在短短一个礼拜内,让全县热议的*照事件被各种其他的信息给替了下来。为了维持这样的状态,他还开始为美琴在大学铺人气。整个学校只知道一个学霸林美琴,至于她在高中时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无人能知!

“哈哈,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黄强明带着好奇的神情看着他,渴望能够知道眼前这个人,目前的境遇究竟是怎么样的?毕竟也有许多学历不高,能力却很强的人,在出了社会后,混得风生水起的!但是他从事什么工作,本应是那些依旧关心他的人最想知道,却从未被人听说,可见,他目前的工作应该非常的隐秘!

“就是跑跑业务,做推销!”他轻松回答的语气,令美琴和黄强明都无法置信。曾经的学霸,竟已沦落到卖房子的地步了。这简直会炸锅!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看着两人的脸上的神情,他又小声的说道:“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毕竟,不是很光彩,嗯?”

“哦,我知道。放心吧,我们会保密的。至于美琴”黄强明看了看美琴,笑道:“她整日只知道,和恋爱,定也是不会和任何人提起的。”

“我知道。美琴,”虽然从里到外,他似乎早已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但是看着美琴的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或许因为,在他看来美琴也是一个清澈的人吧!

“定是最安静的那一个。”语气里的放松,在那一刻仿佛将时间的钟表按停。然而,很快,他就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只留着他们二人,默默的沿着河边继续走着。

“你知道吗?”实在不忍打破寂静的黄强明,还是开口了“他妈妈后续的手术费还有治疗费用,都是,”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对着飘然在第三世界的美琴说道:“都是张贺出的钱!”

“什么?”一听到张贺,美琴忽然若初醒过来一般,补充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是张贺,给林子浩母亲出的手术费和治疗费的钱!”

“当时的他,听说晕倒在医院里,碰巧张贺也去了医院撞见了。才救下了他还有他母亲。这事,全校都知道。虽然他也因你那件事而打了他,但是却也都是因为你。”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为张贺说话,当得知自己终于上了和美琴同一所大学时,激动得一晚没睡,第二天一早便冲到了美琴家门口。可是当他见美琴与张贺在酒店门口的对话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眼下已经迟了太久。虽然两人是谈着分手,但是自己也绝不是那样趁人之危的小人。

看着美琴因此而不开心,他心里却更有说不出的滋味。想来,两人定是相爱的吧。既然如此,何不暂时放手?

“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是,我看他对你挺好的。至少,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呵呵。”说着说着他就笑出了声道:“或许他才是那个能真正保护你的人吧!”

美琴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他方才所说的一切,她既意外又心生暖意。表面上一直看起来都是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张贺,竟除了帮助自己以外,还帮着林子浩,这确实意外了些。那些曾经呢?自己是否真的太过胆怯,怎么就不能和他好好的说出自己的过去呢?如果他真的爱自己,那定然是会全然接受自己过去的一切的!

然而,眼下这位令美琴刮目相看,又满心愧疚的张贺已经跪在自家大厅门口许久了。还没等到他开口质问爷爷为何要将自己这般撸回来,就被在大厅坐着泡茶的爷爷,一声令下,给跪下了!

这一跪,就足足一个下午!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学习爬行、不小心摔倒,他还从未这般将膝盖与自家厅门外的地板如此亲密的接触过!

一句,想清楚了就自己起来的话,让他反倒无措起来!虽然知道自己瞒着家里人这样偷偷潜回,但是毕竟觉得事小,所以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一向以宽厚立德的爷爷竟真的要因此而与自己较真?!这简直颠覆了他的想象,然而转念一想今日的美琴与自己说的这番话,便觉得跪着挺好,至少疼痛会提醒自己的躯体的重要性,不至于被被分手而难过了!

李师傅已经从自己身边来回走过多遍,想为自己求情,却依旧被爷爷的无视挡了回来。自打无意间听说张少爷突然回来了,他就兴奋的像个久未见自己儿子的父亲,四处和家里的仆人说道。大家纷纷以为,少爷定是回来给张老爷提前贺寿的,毕竟不过几日,便到了他老人家的寿辰。可是他与张老爷、何老师几个人都激动的在家等了快三天,都没见少爷回家,这才全城排查,将少爷撸了回来。

得知自家少爷,偷偷回国竟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美琴时,李师傅心里不禁打颤。满脑子都是想象着张老爷,脸上的那副严肃的表情。张家自从出了张贺父母这样的“神仙眷侣”后,大家都纷纷开始担心起他们的儿子来,生怕,有一天美琴就变成了张贺的母亲那般,将张贺从张家勾搭走!这可是谁也不愿见到的事情。

可是,无论如何谁也不曾想,这日子竟来得这般匆忙!自家少爷,果然被美琴给勾搭走了,连魂都不剩。在门口跪了这一下午,竟然也不吭声,只是默默的这么跪着。他的乖巧,甚至令人惶恐!难道真的要随他的父母那般,丢下年近古稀的张老爷离家出走吗?

仆人们就这样在外候着、探着头瞧着、私下里议论着。或许,这事还真就是这么着了!大家一致用眼神示意交流着自己最终得出的结论!——张少爷,被人勾搭走了!

大厅里佯装悠闲的张老爷,一边举着茶杯,一杯一杯的喝着茶,又侧着耳朵,细细的听着周围的一切声响!

虽说年近古稀,却依旧精神焕发,耳朵根子比谁都厉害着呢。他一边靠着沙发坐着,一边微微侧听着大家说的每一句话。可是这每一句话,乱入到心里,却让他感到异常焦躁不安。

早在张贺还在高中之时,那些关于他与美琴之间的故事,就时不时换各种版本传入耳际。尽管平日里忙着,但是,依旧不忘叮嘱着家里的一切!而张贺,则是那重中之重的人物!曾经的自己甚至试图,以暗暗威胁的语气想要将二人分开,却不料,自己的话并不如别家的管束教育那般行之有效!好在,张贺被美琴感染,用心读书。且就顺水推舟,先将学业赶超了再说。

然而,事与愿违。成绩虽然上去了,但是两人的感情也越加紧密了!

一个胆小、安静的女学霸,究竟有何魅力,竟然将自己的儿子迷成这般,就连她发生的那些事都能容忍。时代果然是不同了啊!

心里不停的就这般思索着,最终他将最后一口茶饮尽,茶杯一扣,便吩咐下去,买最早的航班,将张贺连人带行李,一并送回去。

“少爷,这是老爷吩咐的”李师傅将飞机票塞到还在跪在门口的张贺。可是他却连头也不抬的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膝盖已经痛得麻木了,脑海里,都是美琴今日与自己说的一切。自己是如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回去的。

见少爷没有反应。李师傅也只好,同他一排坐了下来。看着天空里亮起来的星星说道:“你看这,明亮的是北极星,无论什么时候,它都是最耀眼的那颗星。人们看它,就和看天上的月亮一样。可是这月亮有各形态的变化,这星星却依旧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我想,少爷,您不论在哪里都能看见美琴这颗不变的北极星,可是老爷却不一样了,他就是那阴晴不定的月亮,身体时好时坏,他的心里,都是你,希望你能够继承他的衣钵,这偌大的公司,上下几万的员工,还指望着你能和张老爷一起,带领他们走向更好的明天!”

“今日美琴小姐与您发生的一切,或许真的让你伤透了心,那般的痛,我们这些年轻着过来人还是知道的。可是如果您执意要和她在一起,我们和河星集团的每一位员工,虽是祝福,但是依旧害怕你变成你的父母。弃他们不顾啊!”

“您可理解,张老爷的苦衷?”李师傅,说着说着,就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张老爷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脸上的愁容也越来越多!他在指望着自己的孙子能回来啊,回到自己的身边啊!

可不曾想到,希望变成了失望,自家少爷这是要带着美琴离开这里啊!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李师傅这般动情的说着话,张贺似乎才感受到爷爷方才心中的那团怒火是因何而起了!看着李师傅手上的飞机票,他若有所悟道:“我不是我爸妈啦!”

他的心里早因美琴而与自己的父母“和解”,虽然对于他们二人的“自私自利”的举动感到不耻,但是,如今他话音刚落下,心里却有了十分的羡慕。自己的父母,眼下不单恩爱如初,甚至还已经将身上的恶习都改了。两人十年前一同到了非洲,最偏远的地方,帮助当地人援建工厂了。只是因为爷爷心里还是对他们有所气,故除了他们自家人知道父母的所为以外,其他人依旧还是用着曾经的他们的行为来衡量他们,并且还当成反面教材与自己的孩子们谈论着!

“走吧,开车吧!”他艰难的起身,将自己的膝盖揉按一番,便将李师傅手上的飞机票接了过来。慢悠悠的走到车里,坐下。一路上,两人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即将到站的时候,张贺叫停了李师傅。

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惊着的李师傅,马上问道:“少爷,难道你反悔啦?”

“李师傅,我打小就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说,我这人是不是给人的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坐在副驾上的他,一副认真的神情盯着着急着刹车下来的李师傅。

“少爷,我发现我马山就没有安全感了!”他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这深陷失恋的不自信少年,道:“你若能够理解老爷的苦衷,或许对于我来说,那就定是足足的安全感了!”

“谁让你说这了啊!”他无趣的看着窗外,看来是没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此时此刻的苦了!

谁能相信前几天还在说笑的爱人,忽然今天就和自己说,彼此不适合这类的话,甚至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分手?分手!怎么就这样轻易的说了出来呢!她真的是伤了自己的心。

半晌过后,他又示意李师傅继续开车。

看着少爷终于提着行李上了飞机,李师傅才折回去复命。

然而第二日,出现在门口的美琴却让张家人开始忧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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