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们，明日就是东黎的七夕节，就让狗皇帝的子民们永远沉睡在今夜吧！为逝去的兄弟们报仇！”
京郊，一处破败的小木屋里，膀大腰圆的匪头正高举着大砍刀，中气十足地呼喊着。
“为兄弟报仇！为兄弟报仇！”
喽啰们被匪头带动情绪，纷纷振臂高呼。
“我们按照约定降了东黎，结果却被那些狗官当奴隶，前段时间老大他们也被狗皇帝派人赶尽杀绝，如今不屠了几个他最爱的百姓，我们就算是死也难闭眼！”匪头说着，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他们原本是东黎与北齐边境处的北齐人，几年前，定安侯打败北齐军队，他们就作为俘虏被带到了东黎。
定安侯心肠好，把他们送回了京城接受东黎的文化熏陶，后来他们选择作为普通百姓留在京城附近。
可偏见并不会因为他们会说东黎话而消失，镇上的官员日复一日地压迫他们，想方设法奴役他们，他们终于忍无可忍，在澄元二十六年春节前，杀了镇官，在附近一座山上占山为王。
山上资源匮乏，他们便时常下山去抢夺镇里百姓们的吃穿财产。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当初的无动于衷，无异于就是在默认镇官的做法，所以他们都有罪。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前些时候被终结。
前些日子狗皇帝派了人来把他们尽数剿灭，除了他们这些当初不在山上的人，竟无一人存活。
当初老大留了最后一口气，等着他们回来后告诉他们，他在刀上淬了毒，拼死伤了对方的头领。
“就算他死不了，老子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是老大弥留之际最后的一句话。
破败的木屋内弥漫着悲伤而压抑的气氛，每个人都沉浸在回忆中，痛苦地握紧拳头。
“早知道这个狗皇帝根本容不下我们，我们还不如战死沙场！横竖多杀几个东黎的精兵，咱们也不亏！”一个喽啰咬牙切齿，一拳捶在柱子上，木屋也跟着颤了颤。
“走，咱们出发！既然不能再上沙场，那咱么就干掉几个百姓示示威！”匪头抹了一把眼泪，拿着砍刀直指大门，率先大踏步走了出去。
喽啰们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跟上匪头的步伐。
夜色逐渐变浓，整个京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没有人意识到危险在逐步降临。
“主子，我们就三个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夜影手里拿着长剑，双手环胸，眉头微蹙。
“十来个吧。”长孙信淡淡道。
“十来个？”夜影震惊到几乎破音，“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主子，你这是要我们双拳打六手啊！”
“怎么，没信心？”长孙信斜睨了也应一眼。
夜影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摇了摇头。
他像是那种会干不过土匪的人吗？开玩笑，他作为长孙信的护卫，若是比不过主子，那还护个屁啊！
红月跟在二人身后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抿紧了嘴唇，她与夜影既相同又不相同。
他们二人一同被培养长大，然后送给长孙信，不同的是夜影只是护卫，而她未来会由皇贵妃做主，成为长孙信的孺人。
不过这么多年，皇贵妃的想法终归是不是长孙信的想法，红月看得出，长孙信对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儿想法。
“他们出现了。”长孙信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
如情报所说，匪徒一行人果然只有十来人，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不从大门进城的路。
“等他们一进城，就按计划行事。”长孙信吩咐。
红月收起心思，和夜影一起无声地点头，然后迅速前往计划中说好的地点。
匪徒们不知有人正在蹲守着，一心想着冲进城，结果刚进去，就发现自己被前后围住。
“头儿，有人。”一个喽啰颤抖着开口。
“老子看不到吗？”匪头没好气地哼哼着，“二位还请行个方便，若不方便，那也只好俺们帮你们了。”
“废话少说，要么走，要么死。”夜影不愿多聊，语气平平地开口。
“那看来二位是不愿意配合了，俺们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得罪了。”匪头冷哼一声，抄起砍刀就朝着夜影扑去。
匪头使了十二分的力气，招招毙命，不愿给夜影一点儿出手的机会。
“悟性还行，可惜只会用蛮力。”夜影淡淡地评价着，也不着急出手。
“小的们！上！”匪头一跺脚，怒吼一声，山匪们见状，纷纷抄起家伙就一通打。
红月虽然能力不及夜影，却也不差，一下子就打倒了两人，但是迎面又来了三个。
夜影除了扛着匪头，还额外担着五个人的攻击，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主子呢！”红月和夜影逐渐靠近对方，最后背对背站在一起，周围围着八个山匪和一个匪头。
“他去叫守城军将领了，这些人不能都杀了，要留活口回去问话。”夜影压低声音说道。
“哟，走投无路了还在嘀嘀咕咕啥呢！”匪头狞笑着，一挥手，让大家一起上。
就在这时，两声凄厉的叫喊声响起。
包围圈里，匪头正对面的两个山匪突然暴毙在当场，眼睛圆睁，倒下后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痕，接着鲜血喷涌而出。
“主子！”红月惊喜地看向那两个山匪身后的地方，长孙信一身玄色衣袍，手里提着一柄长剑。
剑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阴森森地令人胆寒。
“走投无路了还嘀嘀咕咕的，恐怕是你们。”长孙信笑着走到夜影和红月的身边。
匪头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长相，若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遇见，他恐怕会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生长在锦绣窝里的小少爷。
“别怕！他们只有三个人！方才他们偷袭，杀了咱们两个兄弟，但咱们还有七个人，别怕！一起上！”匪头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三人拆成碎片。
“三人，打你们足够了。”长孙信说道。
他始终保持着笑容，在匪头眼里，这笑却越来越诡异。
六个山匪，迅速地被三人干掉，最后留一个匪头站在原地。
“你们……你们三打一，不公平！”匪头咬牙切齿。
“那方才，你们多少人打我们三个，怎么没说不公平？”红月冷哼，剑尖直指匪头面门。
“别着急啊，我们怎么可能三大一呢。”长孙信突然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们还有一个呢。”
什么？
匪头怒目圆睁，眼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一个人，俨然是守城军的打扮。
“别慌，我们留你一命，不过是想问些事情，问完了，你就可以走了。”长孙信说道。
他的语速不缓不急，声音也温润好听，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却只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那你就到阎王殿里来问吧！”匪头大喝一声，抬手扬起一阵催泪的烟雾，抄起砍刀就向着红月奔去。
方才他早就看出，三人里这个女子最弱，他死了也要拼命拉个垫背的才行！
红月被催泪烟雾呛到，泪水抑制不住地往外冒，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等她靠着本能意识到危险将近的时候，匪头的砍刀几乎要碰到她的身体。
“红月！”长孙信喊了一声，脚下步子迅速移动，把红月一把拉开，而夜影则是快步上前，一章推开匪头。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砍刀落在了长孙信的右臂上，即便已经脱手，力道卸去了六分，却还是足够伤到人。
长孙信咬牙，左手拿起剑，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匪头的喉咙。
守城军头领愣在原地。
这……说好的要带人走的，怎么就……给杀了呢？
不过比起这个，十三殿下的伤更要紧！
“主子！”夜影和红月赶忙上前扶着长孙信，红月更是自责万分，脸上的泪水分不清是真哭还是药力所致。
“今日没能留下活口，是我冲动了。”长孙信蹙眉，面色苍白地靠在夜影身上。
胳膊上的伤虽然暂时不致命，但失血过多肯定会伤到元气。
“无碍，是这匪头不愿被生擒，最后自刎了。”头领十分懂眼色地说道。
如此一来，虽然无法问出这山匪的背景，也好歹是保了京城百姓的性命，倒也不亏。
“主子，快些回去吧。”夜影低声说道。
长孙信点了点头，夜影把他背在背上，运起轻功，迅速离开。
“这残局，还有劳大人了。”红月看向远去的二人，对守城军头领施礼。
“姑娘也快些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头领点头还礼。
红月跟着夜影，一路无话。
今日主子伤成这个样子，都是她的错，什么皇贵妃的许诺，还是早早忘了比较好，否则以后别说保护主子了，她自己的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她不求做主子的什么人，但求他能一世平安，哪怕用她自己的命去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