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说话的人的一瞬间，荼悠的脸色就不大好。
“怎么是你？”她憋出一句。
“阿谦是来帮忙的。”朱谦身后的男子解释道。
荼悠眨了眨眼，看向朱谦身后的人，正是长孙信。
“东方公子，好巧。”荼悠语气带着点儿嘲讽，“先前拿了魁首，后来又因为案子和你碰上，赏菊宴上，东方公子真是令人惊喜。”
那次赏菊宴朱谦没去，听了荼悠的话，才知道他们在赏菊宴上打过照面。
“她……知道你……”朱谦指了指荼悠，又指了指长孙信，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长孙信挑眉，摊手，耸了耸肩，表示他猜的没错。
“东方公子可别忘了，当初花灯会，咱们得了前几名，除了四殿下和四皇妃，咱们三个人可是已经被报了名字的。”荼悠笑道。
“哈哈……这个……”长孙信有些尴尬地笑着摸了摸鼻子，“横竖那也只是个入会资格，有入会资格却选择不入会的，也大有人在。”
“看十三殿下是摸得门儿清了，才报了个假名字。”荼悠笑了笑。
报复两人让她吹了半天冷风报复得差不多了，荼悠收了笑容，正色道：“轻舞死了？”
见她直奔主题，长孙信和朱谦便也严肃了起来。
“对，是被叶无痕那个逃走的手下给刺杀了。”长孙信点了点头。
“当初不是说都抓到了吗？”荼悠皱眉，她并不是一个脑子很好使的人，从落水开始，真的是接二连三都在遇到案子，桩桩件件都与她有或明或暗的关系，她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
“当初确实是这样报上去的，本来以为逃走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横竖这件事的主使是叶无痕。”朱谦解释道。
荼悠沉默了一下，马车此时也正好到了门口，于是三人便先上了马车，前往童府。
一下车，就看到童老爷和李夫人两人站在门口等待。
长孙信率先下车，施礼道：“童大人。”
“不敢不敢，听闻十三殿下与荣国公世子一同前来，圣上实在是太厚待我们童家了。”童老爷赶忙阻止了长孙信的施礼，感叹道。
他一个七品小官，死了女儿，能得到皇帝的重视，除了因为与康阳伯府扯上不好的关系，就是因为内人又是醇王的远房堂妹。
“童大人，我们还带来了二姑娘生前的好友，不知是否方便？”长孙信问道。
“方便，方便，轻舞生前也没有几个真的交好的朋友，若有朋友肯来看她，自然是极好的。”童老爷忙点头说道。
一旁的李夫人有些憔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脚下。
“你跟童轻舞关系很好？”朱谦和荼悠走在最后面，见前面的长孙信和童老爷聊得很热络，于是尝试着扯点儿话题。
“也就去年踏春节，她邀请了我。”荼悠看了朱谦一眼，说道。
她的话透露着不少耐人寻味的信息，去年踏春节是童轻舞邀请的，同日她落水了，后来她们也没有多少私交，直到现在。
“她就没有去看过你？”朱谦颇有兴趣地追问。
“看过，但是没见着。”荼悠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都还没搞清楚，我落水到底有没有她的手笔呢。”
“你们女孩子之间真有意思。”朱谦撇了撇嘴，有些感到无语。
童府不大，从大门进入，不多时就到了童轻舞的院子。
园内的血腥味有些浓郁，令人感到窒息。
“这里的味道不大好，还请十三殿下见谅。”童老爷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现在还属于冬日里，童轻舞才遇刺，一时半会儿肉体还是完好的，但是被割喉而死，毕竟会有大量血液流出，不可避免地让院子里都充满血腥味。
“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味道。”荼悠悄悄嘀咕了一声。
“什么味道。”长孙信听见了，忍不住回头问道。
他这一回头，大家都望向荼悠。
“这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你们都没有问道吗？”荼悠皱眉，空气中除了血的铁锈味，还有一股子奇怪的甜味，不过看来，在场除了她，别人都没有发现。
“荼姑娘莫要逗我们了。”童老爷有些痛心地开口，“我们痛失爱女，实在受不起这种玩笑。”
“是真的，轻舞的死，有问题。”荼悠仔细问了问，这空气中血腥味的末尾，真的有一股奇怪的甜味。
“荼姑娘……”童老爷有些不耐烦地想说些什么，却很快被荼悠打断了。
“还请童老爷带我们进屋。”荼悠严肃地说道。
她面上严肃的神色，让人忍不住紧张起来，童轻舞的死几乎已经成了定论，死因也十分明了就是割喉，童老爷也都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如今荼悠又说她的死有问题，这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下人们被留在屋外，李夫人因为有些受不了，也去侧间里歇着了，只有童老爷、长孙信、朱谦和荼悠走进了房门。
一进屋，一股子令人晕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饶是从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长孙信，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荼悠看着已经被清洗干净的童轻舞躺在床上，面上神情安逸，若不是微张的嘴巴和整张脸都毫无血色，看起来真的是如睡着了一般。
“她先前没有过挣扎吗？”长孙信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
“她是在睡梦中，被那个该死的小厮直接切开了脖子！”童老爷抑制不住悲伤，浑身颤抖着回想着前天看到的情形，“她没有呼救，甚至也没有来得及挣扎！”
这可能么？
荼悠和朱谦对视了一眼，朱谦又和长孙信交换了一个眼神。
长孙信走上前去看了一下伤口，然后回头对二人摇了摇头。
这个伤口不是非常深，明显不足够让一个活人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得就这么静静流血致死。
童轻舞虽然重伤昏迷才醒过来，但不论怎么说，也做不到被割了喉，却连眼睛也不睁一下。
荼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顺着她闻到的那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一步步走到童轻舞身边，然后慢慢凑近了她的嘴巴。
“你在干什么！”童老爷惊了一下，赶忙去拉住了荼悠。
她差一点儿，鼻子就要贴上童轻舞的嘴巴了！
真是令人瘆得慌！
“就是这里，这里有一股很浓的……甜味。”荼悠蹙眉，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
“嘴里？”长孙信走上前，也凑近闻了闻。
他多年待在战场，对于血腥味再纯粹不过，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荼悠说的确实是对的。
童轻舞的嘴里，除了血腥味，真的还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