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平安镇扑了空的事儿不知道被谁挖了出来，早朝时几个和长孙信不大对付的御史拼了命地参他。
皇帝没理他们，只是淡淡扫了其他五个儿子一眼。
长孙信是现在根基最浅的皇子，几乎没人站他的队，这就是为什么他会把这个儿子派去刑部。
可他真的根基浅，没有心机吗？
皇帝认真看着这个看似对御史的话心不在焉的儿子，长得白净又漂亮，甚至比他任何一个女儿都要好看，像极了他母亲。
这么一副样貌，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那个十三岁就力退北齐大军的人联系在一起。
“悠悠，你可来了。”桑晚榆看到门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便立马站了起来。
她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暗淡无光。
“荼姑娘，姑娘这几日净说些奇怪的话，老爷夫人请荼姑娘来，希望荼姑娘可以开导开导姑娘。”婢女在荼悠身边小声提醒，面上满是忧心。
看样子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便可以完全不掺合。
桑晚榆警惕地看着婢女关上门，这才肯继续开口说话：“悠悠，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梦吗？”
她因为过于紧张，抓得荼悠的手有点疼。
荼悠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那些梦，越来越清晰了……”她有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而且事情也越来越多，甚至里面的人都有了姓名。”
她自顾自地喃喃道：“王二春、丁兕、张冬月、周满……她们，她们甚至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荼悠心下一惊。
桑晚榆点点头，似乎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她们喊我青青。”
青青，这确实不是桑晚榆的名字，不论是读书人圈子里的外号，还是她的小字，和青青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看来，桑府如此急迫地把桑晚榆嫁去康阳伯府，和她的失忆症开始逐步恢复有莫大的关联。
为什么要找一个姑娘顶替桑晚榆，又为什么非要让她嫁给叶无痕。
这是荼悠最不明白的两件事。
离开桑府后，她便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卢谨，说明来意后卢谨却不同意她的看法：“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
荼悠正准备反驳，另一个声音率先反驳了卢谨：“这倒不一定。”
两人回头，看到长孙信走了进来。
“东西拿到了？”卢谨结束了先前的话题，看似没头没尾地问道。
长孙信点头，把手里捏着的锦囊一倒，滚出一粒漂亮的绿色珠子来。
珠子吸引了荼悠的注意力，暂时忘了自己是来找卢谨帮忙的，她伸手拿起珠子端详起来。
这绿珠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做工和款式都有些老旧，和时下最兴的珠子相去甚远。
荼悠显然是不知道这珠子的用途：“这东西你们拿去送姑娘，肯定都嫌你们老土，放在十年前还差不多。”
“这就是十年前的珠子。”长孙信解释道，“能不能让叶无痕露出破绽来，就全靠它了。”
荼悠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珠子，默默把它放回了桌上，这粒小小的珠子，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但是卢谨有其他的担忧：“确定是叶世子了？”如果搞错了，到时候可就倒霉大了。
长孙信琢磨了一下：“大概八成把握吧。”
本来是四成的，但后来他看到了叶无痕那么宝贝那把扇子，又在仓促间用“田记工坊”搪塞他，如今的把握便有了八成。
“自清，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荼姑娘的想法，未必不可行。”长孙信看了一眼荼悠，把话题挑了回来。
荼悠感激之余有点疑惑。
见她不明白其中缘由，长孙信便把可以情况都告诉了她，毕竟她是桑晚榆的朋友，桑晚榆是叶无痕的未婚妻，现在叶无痕的嫌疑很重，为了朋友的未来着想，她还是知道比较好。
“再说了，哪有人记得梦里的事，能记得梦里的感受就不错了，更别提能喊出人名。”长孙信说道。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坚持下去反倒是固执。
卢谨点头，表示会去查一下情况，让荼悠先回去等消息。
得了这个承诺，荼悠松了口气。
不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解开桑晚榆的心结，更何况现在更重要的是，她必须阻止朋友嫁给一个十恶不赦的疯子。
三天的等待，仿佛三个世纪。
但等来的是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这些人确实真实存在，然而她们早在一年半前就全部遇害了，其中唯一没有被害下落的人叫徐晚青。
她们都是幼年好友，被专门的人训练长大，为了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或侍妾。
这样的做法在人牙子中间并不少见。
一个普通的姑娘，稍微教导一下，卖出去大概值十两，但是如果漂亮，价格就会翻倍，如果再会识文断字那便是能翻十倍。
只不过奇怪的是，徐晚青和朋友们早在五年前就被依次买走了，一年半前这些分散在各处的姑娘们纷纷遇害，实在是怪事。
“真正的桑晚榆恐怕没有死。”荼悠找到长孙信，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之前她也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他，两个人想查清的事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他们算是合作关系了。
长孙信笑了笑，似乎荼悠的结论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你都猜到了？”荼悠见他十分淡定，感到有些惊讶。
长孙信点头：“这是什么很难猜的事情吗？”
先前荼悠觉得桑晚榆被调包了，是因为真正的桑晚榆已经溺水身亡了，那既然如此，样貌想死的徐晚青被找来顶替，似乎也不那么难以理解。
不仅如此，这场落水恐怕还是桑家人策划的。
这个想法在荼悠的脑中突然出现，并且挥之不去。
看她有了想法，长孙信从抽屉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荼悠有些疑惑地接过来，上面写着的是一个地址。
“五年前，徐晚青被人买走后，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长孙信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