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躲了躲脚,道:“小姐!你明知道她不怀好意,怎么还敢吃她做的东西?你就不怕她……”
容蓁一边往出走,一边道:“怕什么?怕她给我下毒吗?若她真的只有这样的本事,我倒要心疼心疼冯皇后张罗了半天,只找出这么一个货色,实在是白费了这一番心思。”
容蓁一路到了前厅,稳稳地坐下了,冲翎儿点了点头,翎儿方才出去将那玉茭唤了进来。她并非独自而来,身侧还跟了个相貌同样姣好的女子。这女子比她略瘦一些,看上去更多了一些娇弱之意。玉茭穿着一件领子并不多高的衣服,隐隐约约地露出脖子上还未消去的青紫痕迹。田嬷嬷站在一旁,冷冷地接过玉茭手上的食盒,打开了,把盒中的每一道菜拿出来摆在桌上,又掏出银针,当着她的面,不急不缓地一盘一盘试着,嘴上道:“姑娘别介意,此处是王府,您是外头送来的人。老奴总得惦念着王妃的身子,看看饭食里有没有与王妃相冲的东西。”
玉茭半跪在地上,脸上青红交加,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嗫嚅道:“是。”
田嬷嬷好不容易试完了,方才对容蓁点了点头。容蓁拿起筷子,对玉茭道:“你先起来罢。跟你一道来的姑娘也不必跪着了。你们可要一同用一些?”
玉茭慌忙摇头,道:“奴婢不敢。”
“也罢。随你。”容蓁不以为意,喝了一口粥,又夹了几口小菜。无意中看到站在一旁的玉茭目光正来回飘着,她放下手中的勺子,道:“你可是在等什么人?”
玉茭咬了咬下唇,道:“奴婢只是想着,王爷怎么还未起身?”
“哦。原来是在等王爷。”容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王爷昨夜并未宿在我院中。既然姑娘想要见王爷……田嬷嬷,劳烦您跑一趟书房罢。”
玉茭的心思被这么直接戳破,脸上更加不好看。她一句话也不敢说,田嬷嬷领了命出去,路过她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由又往边上退了一步。容蓁暗中看着她,心中愈发狐疑,冯皇后怎么会找到这样一个棋子?喜怒惊惧皆在脸上,野心十足,却不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心机。
没过多久,宋瑾就和田嬷嬷一道过来了。他也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一个冷着脸的蒋衡。蒋衡手上抱着个大盒子,见宋瑾落了座,静静地站在了他身后。
容蓁一见他就觉得心里跳的有些快。昨晚由着他闹了大半个晚上,此刻如何能不脸红。她连忙举起碗,又喝了几口粥。宋瑾故意一言不发,心情似是有些不好的样子,他沉着脸,吃了几口,然后冷冷开口道:“今日的饭菜不像是厨房的口味。”
他自然是早就听翎儿说了原委,心中对这个一大早就来给王妃找不痛快的女子也的确是十分不顺眼。只是既然已经与她商量好了做戏,此刻也只好按下不表。容蓁听了,也是十分配合,道:“王爷好灵的一张嘴。瞧瞧,这一桌子可都是您爱吃的。可见这位玉茭姑娘,对王爷的喜好了解得倒比我这个四王妃还要清楚几分。”
宋瑾听了她的话,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容蓁不想他还有这个,也吓了一跳,连忙抬眼去看他。只见他虽然面色冷峻,可那双桃花眼却带着三分的笑意,眼尾轻轻扫过她的眉梢眼角,分明都是情意。容蓁使劲咽了咽嘴里的粥,正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却见杨叔快步走了进来,回秉道:“王爷,外头有位自称灵山居士的公子,道是有要事,要求见王妃。”
容蓁正准备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心道这位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怎么上门来了,今日是吹了什么风?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开口,反而顺手夹了一筷子鸡汁笋丝,送进了嘴里,细嚼慢咽着。宋瑾看了看她,冷冷笑着道:“这位灵山居士本王也是慕名已久,却还未曾见过,今日正好碰上了,还不快去请进来?”
杨叔从未见过宋瑾在容蓁面前摆出这样的冷脸,心里已是十分的担忧,快步出去请灵山了。不一会儿,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仍是一身朴素的雪青色衣衫,没有半分花纹绣样,脸庞仍是有些瘦削的样子,眸色清浅,容色胜雪,整个人就如同深冬山谷里的雪一般清冷。
他见厅中并不只容蓁一人,似乎有些惊讶,但面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目光淡淡地在宋瑾脸上逡巡了片刻,欠了欠身,略略施礼道:“草民见过四王爷。”
他虽有些无礼,但好在宋瑾似乎正生着旁得气,并不与他计较,反而笑盈盈地道:“先生不必多礼,灵山居士声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乃仙人之姿。”
灵山对这样的恭维之词显然不屑一顾,他拱手道:“草民今日有要事求见四王妃。”
这话一说,就是不想宋瑾在场了。这人行事向来古怪,不愿意让宋瑾听他与别人说话也是情理中事。只是宋瑾看着他一脸孤傲,偏偏还十分英俊的脸,心下就有些不舒坦。
容蓁自然不知道他又吃上了这样的飞醋,又有心让别人看自己与他别扭着。于是也学着宋瑾的样子,把手上的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搁,站起身,对灵山道:“既然有要事,那就借王爷的书房用一用罢。”
说罢,也不等宋瑾说话,迅速向他行了一礼,道:“妾身告退。”回首就出了门,灵山见状,也不搭理宋瑾,直接迈开步子跟上了她。不过片刻功夫,饭桌上就只剩下了宋瑾,他半晌没说话,一直在一旁捧着盒子,默默站着的蒋衡试探着出声道:“王爷……这……”
宋瑾冷冷道:“且由她去罢。来人,将桌上饭菜收了。”一旁的田嬷嬷和翎儿听见了,立刻动手开始收拾,玉茭也想上来帮一把手,却被翎儿挡开了。她刚想说话,就听见宋瑾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就是玉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