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们抓紧回府吧,要不夫人发现您跑出来又要让您抄书了。”翎儿有些难过地小声说道,这些日子容夫人罚容蓁抄的书几乎都是她抄得,简直苦不堪言。
“急什么,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咱们怎么也要先去醉月楼看看红菱姐姐。”容蓁看着翎儿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半安慰半引诱她道,“我让红菱姐姐给你拿些你爱吃的点心,你去不去?”
翎儿一听说有点心吃,对抄书的恐惧顿时被美味的点心消了大半,高高兴兴地跟着容蓁往醉月楼去了。自婚事定下以后,又遇着新年,一忙起来红菱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容蓁了,亦是有些惦记她,见她来了,忙端出了她素日爱吃的点心,见翎儿也在,又挑着她爱吃的每样多拿了些。
“妹妹好事将近,最近倒是少来了。”红菱道,“我还想着改天送些点心去妹妹府上呢!”
“别提了,我这些日子光是女诫就抄了将近五遍,手都快要断了。”容蓁面色认真,边上正在吃点心的翎儿一口呛住了,半天才喘过气来,委委屈屈地说:“小姐,那些书可都是翎儿抄的。”
“嗯,翎儿这些日子光是女诫就抄了将近五遍,她手都要断了。”容蓁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逗得红菱在一旁笑弯了腰。
“摊上妹妹这样的主子,真是辛苦翎儿姑娘了。”红菱将一盘点心往翎儿面前推了推,“多吃些,等下我再让人装些你爱吃的,你带回去可以一遍抄书一边吃。”
翎儿听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继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红菱看见她的样子,也捂着嘴笑了起来。再一看容蓁,却看见她脸上有几分愁容。
“姐姐,你说我娘天天让我抄些什么‘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容蓁开口抱怨道,“左右我已经接过林家送来的一封休书,如今再嫁到王府去怎么都算是二嫁了,加上那个宋瑾已经把府里的姬妾都赶了出去,我这善妒河东狮的名声在整个临洲城里也都坐得实实在在了,现在还抄这些做什么。”
“我想着,容夫人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妹妹你能收收心。我瞧着你这个脾气也是得要磨一磨的。”红菱笑着安慰她道,“况且啊,依我看凭着王爷待妹妹的这一片真心,王爷都不在乎,妹妹就更不必在乎这些了。”
“今日来也是有些正事儿要拜托姐姐。”容蓁似乎是没听到红菱的话,“我若嫁入王府,今后怕是不便时常照看着琳珍阁了,若有什么琐事还要姐姐多帮一帮忙,容蓁谢过了。”
“这是自然,妹妹放心。琳珍阁就在对面,有什么我也能时时照看着。”红菱脸上带了好看的笑容,“红菱定会尽心的。”
容蓁点了点头,眼神飘忽着望向窗外。这无意地一瞥,却看见那灵山居士正站在对面琳珍阁隔壁的雅逸斋门口,和老板徐掌柜絮絮说着什么,他看起来面色有些窘迫,手上死死地攥着一轴画卷。红菱见她出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道:“妹妹这是看什么呢?”
容蓁指了指那个身影,道:“姐姐你看,那位就是灵山居士。”
红菱眯起眼睛看了看,道:“果然是个俊朗的公子,说起来妹妹终于请到了他,现下看着她像是遇到了麻烦,妹妹可要去帮一帮?”
容蓁点了点头,随后同红菱一道下了楼,雅逸斋门口没什么人,只有徐掌柜和灵山居士两个人站在门口,徐掌柜连声道:“不可不可,年轻人,这个价钱这幅画我真的没办法让给你……”
“掌柜,这幅画对我意义非凡。若真的不能出给我,可否为我留下这幅画,不要卖给别人。”灵山居士话语间竟然有些急切,“等我过些日子手头宽裕了,就来买走这幅画。”
“这……”徐掌柜的样子似是有些为难,一抬眼却看见容蓁与红菱走过来,连忙行了个礼道:“郡主与红掌柜来了。”
红菱先开口道:“徐掌柜这是怎么了?”
“哎,这位公子进到我店中,一眼就相中了一幅美人图,可是他银子不够,如今让我为他把画留下,这……”徐掌柜皱着眉头,“没有这个道理啊……”
灵山居士此时也看见了容蓁,他不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双眼睛就牢牢钉在了他手中的卷轴上,容蓁看了看他的样子,问道:“先生是真的想要这幅画?”
他点了点头,又开口道:“我是想要,不过郡主若是想买下来送我人情就算了,我欠郡主一份人情也就够了。”
容蓁听了,只觉得这人这般执拗敏感,实在好笑得很。她笑笑,然后道:“先生多虑了,我找先生来是为了让先生为我挣钱,哪里有钱还没挣我就先为先生花钱的道理?”
灵山居士也没料到容蓁会这样说,一瞬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容蓁看了他的样子更觉有趣,也不理他,转头对徐掌柜道:“徐掌柜,我有个主意,您听听可好?”
徐掌柜对待容蓁一向十分客气:“郡主请讲,小的洗耳恭听。”
“这幅画暂时劳烦徐老板为这位公子保存着。”容蓁徐徐道,“一月为期,若到时这位公子没来买画,这幅画就卖给我罢。届时不论徐掌柜如何开价,容蓁绝不还价。徐掌柜觉着这样如何?”
这样优厚的条件,徐掌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灵山居士倒是想要说什么,却被容蓁拦住了话头:“先生莫要觉得我要送你人情,若这幅画到了我手上,我定不会送给先生。先生若还想要,届时便要出两倍的银子来找我买。”
灵山居士一听,一双清澈的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瞪大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容蓁看了看连连点头的徐掌柜,转而对他道:“那就这么定了吧,先生若想要赚些银子,就到隔壁琳珍阁找吴叔,吴叔自然会带需要琢玉的客人给先生。”
说罢,容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扭过去的脸上是忍不住的笑容——当初被他无数次晾在门口,今日有这样的好机会,自己也要出出气才好啊。